原來太后,才是那個與婺疆聯系的神秘人。
密信上,她親自指明,讓珩王、務必有去無回。
這密函是鳳岑在邊城巡撫楊利府上查出。
延舟哥哥的死,果然是被設計的。
“繼續查,務必查到楊利與婺疆勾結的證據!”
“屬下遵命!”說完,鳳岑便閃身不見。
“夫人,夫人!”
“怎么了?”我看著急急跑來的安春。
“小世子忽然啼哭不止,也不知是怎么了。”
聞言,我趕緊提步去前院。“去請大夫了沒?”
“已經叫人去了。”
剛踏進房門,嬰兒啼哭的聲音不絕于耳,奶娘正抱著哄,見我進來,將孩子轉交于我。
“小公子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哭。我摸著額頭有些發燙。”
我探了探他的額頭,果然如奶娘所言。
“是不是著涼了?這幾日可有給他添減衣物?”
“回夫人,不曾……”奶娘緊張道。
我低頭哄著,“桁兒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娘親在呢,乖乖不哭哦……”
看著他稚嫩閉目大哭的模樣,我的心揪著,默默念著,娘親一定會護好你。
大夫來看過以后,說只是著涼,服兩劑湯藥便可好。我才寬下心來。
“這兩日入夜降溫,夫人要給小公子做好保暖才是。”
“多謝大夫。”
送走大夫,奶娘噗通跪下,“是奴才疏忽了,還請夫人責罰!”
看著桁兒安睡的小臉,泛著些紅暈,還好只是低燒。
我去扶她起身,“不必自責,照顧桁兒近兩個月來你的盡心盡力我都看在眼里,以后細心些便可。”
“多謝夫人寬容。奴才以后一定更加用心。”
奶娘方慧萍今年也才二十八,養了兩個孩子,小兒子早桁兒一個月出生,婆婆患病幾乎掏空了家底,她才會出來給有錢人家做奶娘貼補家用。為人也卻是樸實盡心,家中也有一個幼子需要照料,九月底的天氣晚上是有些涼了,我們這些大人感覺不到,我身邊的丫鬟也都是沒有帶孩子的經驗的,不知道小孩子敏感,需要添厚些的被子,唯一有經驗的奶娘可能也是忙疏忽了,忘記交代安春她們。
看著桁兒受罪,我自是心疼,可也不能全怪他人。
還是我這個娘親對他照顧得不夠周全。
“方大姐可是家中有事?”
在我的追問下,方慧萍才托出,她婆婆病重,夫君在外面跑活還得幾日才能回來,家中幼子無人照料,只有三歲的姐姐看著,是以她才心神不安。
“我也非那不通情理之人,為何不早些與我說?”
她抹了抹眼淚,“夫人寬厚,給的報酬本就高于市價了,奴才、奴才怎么好意思還向您討假,只是不想,卻害小公子病了一場,都是奴才不好!”
說著,她又要下跪。被我制止。
“誰都有難處的時候。這兩日你便安心在家照看孩子老人,等你夫君回來,再來上工吧。”
“這……這……”
“放心,這兩日的工錢,我會照發。”
“奴才不是那個意思……”她趕忙搖頭。
安春笑道:“我們夫人宅心仁厚,方姐你且安心,先將家中一切照料好。”
“奴才多謝夫人大恩!”
望著方慧萍離去的背影,我扶著安春的手有些感慨:“說起來,她的孩兒也不過比桁兒長一個月而已。”
貧苦人家的苦,我未曾體會,卻每每見到這些無奈,都覺得心中有痛。偌大世間,我能幫的,又何其有限。
而我……失去了夫君的以后,是否也會淪落的同她一樣,要為生計而愁……
“夫人……”安春喚我。
我回過神。端起香珊送來的湯藥,安春抱著桁兒,小家伙嫌藥苦,喂到嘴里就吐了出來,后面怎么喂都不肯喝,一邊還哇哇大哭。
最后加了好些糖,才算哄他喝了下去。
“桁兒真棒。”我眉眼含笑給他擦著嘴,“吃了藥就好了啊。”
“小世子長得可真像王爺。”安春道,說完又自責道,“春兒這嘴,欠打!”
我拉住她的手,笑著搖搖頭,“眉眼確實都是他爹的模樣。以后指不定又是個禍害人的。”
要是延舟哥哥看到,會不會同我一樣,滿心歡悅。
這是我們的孩兒,夫君,你看他多可愛。夫君小時候,是不是也這般惹人憐愛……
“夫人,你……”安春有些擔憂地望著我。
“春兒放心,我沒事。”
晚上守在嬰兒床邊,我翻著《幽夢影》,真真是喜歡這本書。只是,書中所繪,我怕是這輩子也無緣體會了。
走到桌邊,我提起筆,在紙上寫下我所知的朝中大臣的名字,結合鳳岑、衛涯他們查到的線索,我開始凝神分析。
從前,朝堂上的勢力一直是三股,擁護皇上的為一派,忠于太后、荊王的為另一派,還有一派像左霽這樣的中立黨,只管做好分內之事,絕不參與皇嗣之間的暗爭。
自我假死之后,皇上借勢打壓,太后元氣大傷,有些朝臣表面被付容峘貶黜,實則被荊王暗自收攏。
如今太后堪用之人不多,但據洛姬透露,壽康宮培養了一批死侍,絕對個個都是不亞于皇城禁衛軍統領的身手。
所以,想扳倒太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為了防止太后死灰復燃,付容峘想必也費了不少手段。
除掉珩王,皇上的左膀右臂,太后也不知籌謀了多久。
我只恨自己當初在宮中時,為何未能未雨綢繆,也不至于到今日這樣被算計。
太后薄情,她唯一在乎的只有手中權勢,我便要讓她,最后定落得眾叛親離、一無所有!
吃了兩副藥,第二日桁兒便好轉許多,燒也退了。
夜間我讓鳳岑帶我潛入丞相府,這么晚了,爹爹仍在書房里忙著。
“何人?”
聽到響動,爹爹警覺地起身。
我掀開帽檐,噗通跪下,“不孝女、拜見爹爹。”
“綺嫣?”他一怔,趕忙過來扶我。
“爹爹!”看著他疲憊蒼老的容顏,我不禁潸然淚下,撲進他懷中慟哭。“女兒不孝……”
他嘆口氣,也濕了眼眶,輕輕拍著我的背,“只要你無事便好。”
“大人,屬下方才聽到這邊有動靜。”
門外忽然響起府衛的聲音,我趕緊屏住哭聲。
“無事!只是我不小心打翻了硯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