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和媽媽鬧得最厲害的時候，從來沒想過關于她的問題。

甚至在他們離婚的時候，也從來沒想過關于她的撫養權的問題。關于爸爸媽媽，趙瑩瑩一直有一個疑問——那就是他們真得愛過她這個女兒么？

至少在他們的爭吵中，趙瑩瑩從來沒有聽到過一次他們提起關于女兒趙小刀的事情。

爸爸和媽媽離婚后，沒有人想過爭取女兒的撫養權。他們就像丟棄一個拖累彼此很久的垃圾一樣，等到趙瑩瑩一考上大學，就迫不及待地丟棄了她，各自追尋自己的幸福去了。

爸爸媽媽究竟愛過她這個孩子么？

趙瑩瑩胡思亂想著，忽然想起顧天驕提起秦嬤嬤討厭小孩，討厭小動物，終生無一子半女。

趙瑩瑩便隨口問繡春道：“繡春，秦嬤嬤結過婚么？”

繡春搖了搖頭：“奴婢未曾聽過。”

趙瑩瑩反問道：“秦嬤嬤不曾結婚？”

繡春點了點頭：“應該是的。自從奴婢十歲來到趙府之后，便未曾見秦嬤嬤離開過趙府。”

趙瑩瑩尋思道，秦嬤嬤跟隨顧天驕剛到趙府的時候，也應該是個花季少女的年紀。這么多年過去了，秦嬤嬤從一個青蔥少女變成了一個老嫗，這些年中怎么可能從未對他人動過心？男歡女愛，自古便是人之常情，難道秦嬤嬤能夠免俗？

這不大合乎情理。

趙瑩瑩找府上的老嬤嬤打聽了一番，秦嬤嬤確實沒有過花邊新聞，自從來到趙府之后就勤勤懇懇地侍奉在顧天驕身邊，并未聽說過她和什么男子有過什么往來。

強烈的好奇心驅使趙瑩瑩一探究竟。

因為對秦嬤嬤心存懷疑，這幾日她往顧天驕房間去的次數就多了些。

畢竟最了解秦嬤嬤的人是顧天驕，于是趙瑩瑩決定找個機會到顧天驕那里旁敲側擊地打聽一些關于秦嬤嬤的問題。

由于白天秦嬤嬤一直跟隨在顧天驕身側，并不方便；趙瑩瑩決定尋個晚上，心里想著晚上秦嬤嬤肯定回房間睡覺了，這樣更方便她跟顧天驕打探秦嬤嬤。

一天晚上，趙瑩瑩便和繡春趁著夜色到了顧天驕院里。

顧天驕由于靜修，房間的位置比較偏僻，趙瑩瑩走了好大一會兒才來到顧天驕院子里。

趙瑩瑩前腳剛邁進院子，忽見兩個小丫鬟神色慌張地上前阻攔：“大小姐，大夫人已經入睡了，您此刻不方便進去。”

趙瑩瑩道：“你且對我娘說，我有些要緊事兒想跟她打聽一下。這會兒還早，想必我娘應該還沒有睡著。我只隔著屏風和我娘說兩句話，不會勞煩她動身。”

趙瑩瑩本以為自己解釋一下小丫鬟就會放自己進去，沒想到這兩個小丫鬟死活不肯放她過來，只是嘴里一個勁兒地說“不方便”。

兩個小丫頭對她如此阻攔？好歹她也是趙府的大小姐，顧天驕的親生女兒！

趙瑩瑩脾氣遂上來了，呵斥丫鬟道：“你們兩個真是好大的膽子，連我也敢再三阻攔？我看你們是不想在趙府呆了。”

兩個小丫頭見實在阻攔不住，其中一個小丫頭便小臉兒煞白地跟另一個小丫頭說道：“你快去房間里告訴大夫人，就說大小姐怎么也攔不住，非要進來。”

另一個小丫頭神色匆匆地說道：“我這就去。好姐姐，你可先攔好大小姐，我這就告訴大夫人。”

趙瑩瑩覺察到事情不太對勁兒——不過是女兒去見母親而已，就算顧天驕已經入睡了，也不必搞得如此大陣仗。莫非……有什么情況？

“大小姐，都這么晚了，您怎么還沒誰呢？”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趙瑩瑩紛亂的思緒。

只見秦嬤嬤從顧天驕房間里走了出來，微笑地看著她。

趙瑩瑩一眼就注意到今日的秦嬤嬤和往常大不相同——頭發胡亂地挽著，像是剛剛睡醒，衣服也不甚齊整，用四個字來形容：衣衫不整。

往常，在她的印象中，秦嬤嬤可一直都是一絲不茍的。

趙瑩瑩故作平靜地笑道：“秦嬤嬤還沒休息呢？我來找我娘，有些事情想和她商議一下。”

秦嬤嬤笑道：“夫人原本是剛剛入睡，聽說大小姐過來，特意又激起床了，在里頭等著大小姐呢。大小姐，您跟我來吧。”

趙瑩瑩跟在秦嬤嬤身后，走進顧天驕房間，借著顧天驕房間里的光線再次仔細打量秦嬤嬤。

方才在外面畢竟太暗，只能看到一個輪廓；但是現在借著房間的燈光，趙瑩瑩一眼就發現了端倪——

秦嬤嬤的頭發后面少了一個挽頭發的簪子，所以頭發看起來有些凌亂；衣服有一粒扣子明顯扣錯了。

這幅不修邊幅、衣衫不整的樣子，一眼就能猜出秦嬤嬤是在忙亂之中隨意穿上衣服，所以出了差錯。

“瑩兒，你怎么這么晚來找我？”里面傳來顧天驕的聲音。

趙瑩瑩循聲望去，只見顧天驕披衣坐在床上，肩膀裸露在外，頭發則凌亂地披散在肩上，而顧天驕的枕邊，赫然躺著一個質地粗糙的簪子。

顧天驕用的東西都精致昂貴，是絕不可能用這種粗制濫造的簪子的，所以這根本不是顧天驕的簪子，而是秦嬤嬤的簪子。

“哎呀，夫人，您躺在床上和大小姐說話就行了，怎么還起來了呢？小心別感冒呀。”秦嬤嬤邊說便快不走到顧天驕床前，借著扶顧天驕躺下的瞬間，快速地將那枚簪子塞進了枕頭底下。

這個動作非常之快，若不是趙瑩瑩眼尖，壓根兒難以覺察。

只是這一切趙瑩瑩都看得真切。

她原本還不敢百分之百肯定這簪子是秦嬤嬤的，現在有了秦嬤嬤這個小動作，她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這簪子就是秦嬤嬤的。

主仆有高低貴賤之分，同房尚有忌諱，更不用說同床。

雖然趙瑩瑩不肯相信，但從顧天驕紅潤的面頰，還有秦嬤嬤慌亂的眼神，她已然知道了這兩人的關系。

難怪秦嬤嬤從少女時期就未曾和任何異性有過花邊新聞，原來秦嬤嬤喜歡的壓根兒就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