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間，鳳凌記起了自己很久之前曾做過的一個夢境。

夢里她被一群拿著刀槍棍棒的青蛙逼至絕境，站在懸崖邊上凌亂到懷疑人生，然而就在窮途末路之際，天降祥瑞，七彩的祥云晃得她睜不開眼睛。就在她覺得自己終于要得救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從那祥云中降下來的并不是蓋世的英雄，也不是能過懸崖的天梯，而是一塊明晃晃的五花肉。

她并不認為這一塊五花肉能夠抵得了自己的性命，或許只是天可憐見，讓她在被青蛙戳死之前不至于餓著肚子。

于是，她抱著這塊五花肉從懸崖上跳了下去。

再度睜開眼睛回憶起這個夢境的時候，她還是有些心有余悸，她以為這定當是上天給自己的一個啟示，或許便指向了自己失去的那些記憶。

然而當她興沖沖地跑去告訴師父這件事的時候，師父卻說夢到被青蛙追殺并不能代表什么，只是說明了她睡前不應吃那一盤牛蛙。

雖說天道好輪回，但這報應似乎也來得太快了些。鳳凌雖然將信將疑，但終究還是沒有再碰過牛蛙。

而如今，她似是終于明白了這個夢境給自己的啟示。

大抵人生總是如此，在你陷入困境的時候總喜歡給你一些光明，讓你因此而生哪怕一絲的希冀，然而等到光芒褪盡，你會發(fā)現(xiàn)那只是一塊沒什么用處的五花肉。

就像現(xiàn)在，感受著雙腳再次離地的感覺，鳳凌覺得面前的付天卿就如同那降下祥云的老天爺，扼殺她的希望扼殺得無比迅捷，沒有一絲手軟。

“付將軍，”鳳凌反手抱住了付天卿拎著自己的那只手臂，開始進行自己最后的嘗試：“你別這么快就拒絕我啊，好歹也聽一聽我是請你幫什么忙嘛，說不定你感興趣呢。”

“好，那你說來聽聽。”

付天卿幾乎是沒有一絲猶豫，松開了鳳凌的衣領，讓她重新腳踏實地。答應得如此迅速，倒是讓鳳凌有一瞬的愣神。

“那個……就是……”

鳳凌低下了頭，不大敢看付天卿的眼睛，支吾了半天后還不自覺地摸了摸鼻尖，只覺得剛才那種心虛的感覺又一次涌了上來。

原本說想讓他聽聽是幫什么忙的話純粹是想為了給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好想到更好的方法讓他幫自己，權宜之計罷了。然而他答應得實在太快，她也一時之間想不到什么方法，只好將那一塊已經(jīng)硬成鐵板的頭皮再一次搬了出來，小心翼翼地開口。

“……你也知道，圣女一職責任實在重大，而我不過就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孩兒，實在擔不了此等重任。不知……付將軍可否幫我重新做回一個普通人？”

因為沒什么底氣，她的聲音較之方才輕了不少。但鳳凌很清楚，在這樣寂靜的夜里，即便是輕如蚊吶，也不可能聽不到，所以付天卿沒有說話絕不是因為她的音量問題。既然不是音量問題，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他不想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