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付天卿所言,城中發生了這樣的怪事,圣女責無旁貸。但若只是家禽失蹤案倒也還好,可一個女鬼,絕不可能只對雞鴨魚鵝感興趣,就在鳳凌答應付天卿一同去調查的當晚,終于鬧出了人命。
消息傳來的時候,她正坐在妝臺前將面紗覆上臉頰,聽著小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完,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在鳳凌聽過的故事傳說里,不奪人命的鬼不是一只敬業的好鬼,盡管他們的目的手段各不相同,但結果沒有什么差別。而一只鬼一旦開始奪取人命,便一發不可收拾,同他作對的人不是把他消滅就是被他消滅,幾乎沒有第三種結局,這就讓鳳凌不免擔憂起自己的性命。
緩緩站起了身,鳳凌腳步虛浮,問小菊:“可知付將軍現在何處?”
“門外。”
一瞬間,心里的不安似乎被撫平了一般,鳳凌緊走幾步,在看到院子里那棵梧桐樹下的身影時,徹底將那不安拋到了腦后。
行至他身前,她的眼中閃著細碎的光,換來了他的一聲輕笑:“走吧,阿凌。”
……
去命案發生地的路上,鳳凌聽付天卿說了事情的經過。毫不意外,今日死的是一個男子。鳳凌不免在心里感嘆,果然對于一個女鬼來講,除了雞鴨魚鵝,便是對男子最感興趣了。
“所以,據知情人士透露,這男子是個色中餓鬼,昨夜剛從青樓出來,路遇一白衣女子,尾隨至湖邊,之后就失足落水?”
瞧著付天卿,鳳凌忍不住又問了一遍確認。最終得來對方肯定的應聲,但她卻又有些疑惑了:“即是失足落水,又如何能確定是與那女鬼有關?也許他路遇的白衣女子真的就只是一個普通的白衣女子呢?”
面對她的誠心發問,付天卿瞅了她一眼,輕輕地嘆了口氣出來:“你見過哪一個普通的女子會大半夜不回家而在街上獨自游蕩的?更何況,若真是一個普通的女子,被一個彪形大漢尾隨至湖邊,你覺得會有什么結果?”
“彪形大漢?你早說是個彪形大漢嘛!既是個大漢,那我就不奇怪了。”許是被他眼中那一絲絲的嫌棄傷害到了,鳳凌抓住了這四個字為自己辯解:“女子遇上大漢,即便要落水,也應該是女子落水才對。”
說完之后,她又想到了另一個要命的問題。
“那所謂的知情人士可看到那白衣女子究竟是個啥了?”
付天卿微微搖了搖頭:“他既然能說是白衣女子而不是白衣女鬼,就證明他并未看清楚,但若不能盡快解決,恐怕瞞不了多久。昨夜我既然能見到她,就一定會有其他人再見到。”
鳳凌點了點頭表示明白。若真的再有其他人看到,他們絕不可能會像付天卿一般淡定自若,必會鬧得滿城風雨,等到那個時候,局面就會不受控制。所以,他們一定要在傳言傳起來之前就從源頭扼殺。
說話間,兩人已到了湖邊。這是整個都城中最大的湖,因與城中生意最好的青樓距離不遠,所以有一段時間被稱為“青湖”。后來,也許是這個名字聽來有些太過簡單且俗氣,不知是誰在青與湖中間加了個水字,最終更名為“青水湖”。
雖然鳳凌覺得,青水湖聽起來更俗,但至少通俗易懂,因為這里的水便是碧綠碧綠的。而此刻,碧綠碧綠的水中被撈出一個渾身泡到發白的男子,那已然沒有原本模樣的一張臉慘白慘白,躺在碧綠湖水旁真是格外顯眼。
尚有十幾步距離的時候,付天卿伸手拉住了鳳凌,將她往身后拽了拽,寬闊的肩剛好將她視線擋住。他抬起手掩在唇邊,向著她微微傾了傾身:“據我手下稟報,那落水男子身上無一絲傷痕,更沒有掙扎打斗的痕跡。”
鳳凌踮了踮腳:“所以,他應該是被那女鬼推下去的?”
付天卿將踮起腳的鳳凌按了回去:“似乎這是最有可能的了。”
他們又向前走了幾步,周圍圍了十幾個看熱鬧的人,鳳凌趁勢從付天卿身后探出了腦袋,終于看清楚了地上躺著的那男子的模樣。不過一眼,又被他按了回去。
雖然只有一眼,倒也足夠了。足夠她晚上做噩夢了……
鳳凌微微皺了眉,有些苦惱:“這男子看起來并沒有什么顯著特征啊,是為什么被那女鬼盯上?難道是害她身死的人?同她有著深仇大恨?讓她到死都不能忘懷,做鬼也不愿放過他?”
付天卿看了她一眼,語調平緩:“你問我這些,跟問我她為什么要抱走那些家禽一樣,我怎么知道。”
“咳。”鳳凌被噎得咳了一聲:“這不是在同你探討嘛。師父說了,這世間不明白的事都是要探討才能想明白的。你……你這態度不好,要改。”
“哦?”付天卿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又朝著她傾了傾身,直到在她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才開口問她:“那你想怎么跟我探討?”
“咳、咳咳……”鳳凌往后仰了仰,伸出手指將他推得離自己遠了一點,一本正經道:“你來這里是要找什么線索的吧?你看,從雞鴨魚鵝到彪形大漢,這之間簡直半點共通性都沒有,我們根本沒有辦法猜到她下一個目標會是個啥呀。所以,你找到什么線索了嗎?”
付天卿挑了挑眉:“沒有。這里所有的痕跡都像是男子自己失足,看來,我們得誘她出來。”
“嗯嗯。”鳳凌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這男子若真是個色中餓鬼,那么一定對這里很熟悉才對,他又沒有喝酒,說是自己失足簡直太沒有道理。不得不說,這個女鬼還真是一個嚴謹的女鬼。但我們,要如何誘她出來呢?”
“你知道查探這種案件,最有用的是什么法子嗎?”
“什么?”
“設身處地。”
“你是說……要我把自己當作是那個女鬼,好知道她接下來會找什么樣的人下手?當不成當不成,我又沒有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