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落塵不曉得什么時候走的，只剩下鳳凌一個人仍舊靜悄悄地坐在石階上。腦子里那些不大合時宜的傷春悲秋已全數被她丟掉，如今的她一雙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大，只等著天權口中入夜便揭曉的答案。

但她是專心致志全神貫注了，卻無奈總有人來打擾。

腳步聲輕輕響起，照舊停在了她身邊，鳳凌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繼續觀察著周圍。

身后的人良久沒動靜，良久之后將手搭在了她肩頭，被她不耐煩地拍下：“我說你煩不煩啊？我現在沒工夫陪你花前月下，不管有什么想問的都等回頭再說！”

“花前月下？你要同誰花前月下？”低沉的聲音隨之傳來，讓鳳凌幾乎是一瞬間就屏住了呼吸。僵硬地轉回了頭去，她再一次愣住了。

“是、是你啊……”

類似的場景不過一刻鐘前才剛剛發生過，只不過那時停在她面前的是辛落塵，而這一次，是付天卿。

她坐著，他站著，他就那么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凌厲的眉眼似籠著一層寒霜，讓她說話的聲音都打了顫：“好、好巧啊，付付付將軍什么時候來的啊？來了怎么也不說一聲？也是來欣賞夜色的？呃……”

娘耶，她都在說些什么啊。

盯了她半晌，冷冷的一聲哼從付天卿鼻間傳出，他終于將那如冰霜一樣的眼神從她臉上移開，轉而投入了深沉的夜色。讓鳳凌總算松了一口氣。

“欣賞夜色？”重復了一遍她剛才說過的話，付天卿突然冷冷笑了一聲：“你以為我是你嗎？處在如此境況之中還能顧得上同人‘花前月下’，這樣的精神還真是讓人欽佩。”

他刻意加重了花前月下幾個字，那咬牙切齒的意味太過明顯，讓鳳凌幾乎以為他下一刻就要一口吞了自己。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她慢慢站了起來，繼續著自己的顫音：“誤誤誤誤會了，我也沒有那么有閑情逸致啊，我就是……就是……”

鳳凌又犯了難，阿靈與辛落塵的事情牽扯著自己假冒圣女的秘密，她不可以隨便亂說，可一時又不知該如何找到一個聽起來就可以以假亂真的借口，故而只能支支吾吾。

看著她“就是就是”了半天也沒有就是出什么東西來，付天卿又是冷冷的一聲哼。

瞧瞧她剛才對自己那不耐煩的態度，與之前面對辛落塵時完全是兩個模樣，還說什么“花前月下”，她果真還是沒有將那個人在心中放下。虧得他這些日子費心費力地守著她，可她倒好，自己的用心半點沒瞧見，別人一出現就牽得她連傷春悲秋都會了。

沒良心。

此刻的鳳凌完全不曉得自己對面的人有如此百轉的心思，只以為自己這一次是真的把他惹惱了，他越是不說話，她就越是心虛沒底氣，不自覺地伸出手指捏住了他的衣袖，輕輕晃了晃：“付天卿……”

女子柔柔的聲音輕輕喚著他的名字，讓付天卿的心猛地便漏了一拍，連呼吸都是一滯。他略偏了頭，目光斜斜地落在她被淺薄月色浸染的臉龐上，任由眼底蘊著的波濤不受控制地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