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嬋如今在雍丘城無依無靠無處可去,除了跟著南石八她想不到更好的出路,南石八對她卻始終不冷不熱,給不了她想要的安全感。她放下尊嚴討好南石八,可是在他心里還是比不上一個低賤的花奴。
她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父親背叛了大唐,拋棄了她,在偌大的雍丘城內,到處都是咒罵父親的聲音,她連大門都不敢走出去。
看到南石八被那一對賤奴氣走,她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立即跟上去。男人受到情傷時最脆弱,最容易被另外一個女人攻陷。
南石八怒氣沖沖地回到自己房間,套上盔甲準備到城樓上監察士兵巡邏的情況。這些年在軍中,他對于節日團圓的概念越來越模糊,況且他孤家寡人一個,與其呆在房里哀思傷神還不如到城樓上和士兵們一起巡邏。
他鎧甲穿到一半,房門就被令狐嬋從外面推開了,她單手托著一個托盤,另一只手扶著門框,大雪的天氣她連披帔都沒穿,一件齊胸襦裙用綬帶把一對胸束得又高又挺,襯得腰肢婀娜柔軟。
令狐嬋原本就顏色不俗,如此裝扮更讓人眼前一亮,南石八眼中的驚艷之色難以掩飾。令狐嬋把他的反應看在眼里,低下頭小心地說道:
“南將軍,剛才我在后院看到陸嫣然和常安在包餃子----“她剛開口眼圈就紅了,聲音帶著哭腔,“我母親還活著的時候每年都會親手給我和父親包餃子,她已經離開十年,如今我連家也沒了----”
美人落淚最是能打動人心,南石八放下穿到一半的盔甲走到門口把令狐嬋給迎了進去,他不太懂得怎么安慰女人,只能干巴巴地說:“令狐姑娘不要太傷心!”
令狐嬋抬腕,用手擦了一下眼淚繼續說:“南將軍不要擔心,我只是看到別人都熱熱鬧鬧地湊在一起過年,一時感念!我心想著南將軍也是一人,未免孤獨,特意帶了一壺酒過來,不知南將軍方不方便飲一杯……”
南石八覺得她一個孤女無依無靠確實可憐,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只好接過她端來的酒壺招呼她坐下。
后院的廚房里,常安已經把所有餡料都切好拌好,嫣然手巧,把揉好的面揪成小面劑搟成一個個小巧的餃子皮。劉晏躍躍欲試,捻起一張餃皮裝上滿滿的餡料準備包一個餡料十足的餃子。常安和嫣然看著也不管他。他就是玩興大,等會有他手忙腳亂的時候。
不到一刻,劉晏捧著一個“千瘡百孔”的餃子向陸嫣然抱怨道:“陸嫣然,都怪你把餃皮搟得太小了,你看我的餡料都包不進去!”
陸嫣然:“是,是,你說的對,我就應該弄一張鍋蓋大的面皮把所有餡料都裹進去煮熟了給你一個人吃。”說話間手上的動作不停,兩下捏出一個小巧可愛的餃子,常安把餃子接過來擺在圓形的簸籮上,圍城一個圓形。
劉晏手上繼續忙碌著他的大餡料餃子,嘴上嘀嘀咕咕地說著:“完了——完了——”然后又捻兩張餃皮過去支援,貼貼補補,生生把一個餃子捏成了餡餅。
嫣然:“你這是弄得什么鬼,誰家過年吃餡餅啊,我給你說,這個一定留給你自己吃。”劉晏包的餃子用了四五張餃皮,把餃子包成了圓餅,她看著就頭疼。
劉晏卻樂滋滋的捧著欣賞了一圈,說道:“這可是我第一次包餃子,我爹娘都沒嘗過呢,你想吃也不是不行,可以分你一點。”他太過自信了,連話都沒聽懂。
常安看著兩人斗嘴,只笑著不說話。他小時候最愛吃餃子,可是自從他娘死了以后他就再沒有吃過了。不是說他不會包餃子,不過餃子在他心里所代表的意義不同,他不想端起餃子的時候身邊沒有愛的人陪伴。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雪卻越下越大,紛紛揚揚,把黑和白的世界完全融到一起,讓人分不清天和地。
令狐娟在這冰天雪地里徘徊了很久,最終還是抵不過廚房里方寸的熱鬧和溫暖,小心地推開那扇粗糙的木門,站在門口瑟瑟發抖。
廚房內的三人不約而同地轉過頭來,看清門口的人,劉晏滿臉不悅立即表現出來。他雖然跟令狐娟合作一起整垮了王福財募捐到了糧食,但是他覺得令狐娟太會耍心機裝可憐,他不喜歡這樣的女人,直接問道:“你來這里干什么?”
令狐娟頂著三人的目光,用有些發顫的聲音說道:“我,我,我不想回去找我娘,還有那個唯利是圖的舅舅,我怕他們再把我賣掉——”
嫣然聽常安和劉晏說起過令狐娟的經歷,她自己就曾經被人像商品一樣轉手賣掉,也差點被人囚禁,她更能了解令狐娟的痛苦,喊了她進來。
令狐娟看著忙碌的三人,手腳有些不知所措,她從來沒有進廚房,不知道要怎么幫忙。劉晏看不慣有人吃白食,憤憤地把她帶到灶臺的位置,讓她看著灶膛里的火不要熄了,幾人又各自忙碌起來。
令狐娟剛從外面進來,凍得鼻子耳朵通紅,裙衫上沾了不少水汽,直到坐在灶臺門口的小板凳上她才感覺到一絲暖氣,凍僵的身體有了一絲知覺。她不由鼻子一酸,心里也暖和起來。劉晏這人看著很兇,不好說話的樣子,做事卻很細心。
第一盤餃子剛包好劉晏就迫不及待地要煮來吃,嫣然自然拗不過他,讓令狐娟添柴把火燒旺一些,她準備下餃子。令狐娟呆愣了幾秒,竟不知道怎么填柴,氣得劉晏把她擠開,自己七手八腳地挑了幾根又粗又壯的木柴把灶膛塞得滿滿的。
原本就沒剩多少火苗的灶膛被幾根木柴壓制住,不但沒有燒起火反而滾出一陣濃煙,劉晏剛剛還嫌棄令狐娟不會燒灶,這會怎么也不想被人看穿自己把火給弄滅了,趕緊湊到爐膛門口往里面吹氣。
令狐娟不知道往灶膛里吹氣有什么用,不過看劉晏這么做,她也趕緊幫忙吹,兩人對著灶膛一陣狂吹,把灶膛里的濃煙吹得四散,嗆得嫣然跟著一陣咳嗽,被常安拉著離灶臺遠了一些才算緩過氣來。
劉晏和令狐娟卻沒那么幸運,被濃煙撲了一臉,再抬起頭時,各人都蹭了滿臉鍋底灰。他們還不知道自己什么情況,反而指著對方一陣嘲笑,常安和嫣然看得也覺得好笑,忍不住跟著笑起來,整個廚房都快被他們的笑聲掀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