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妝鏡中，一對染著血絲的眼睛正直視著陸小空自己，陸小空眨了眨眼，自語道：“消退了很多，至少比昨天看起來要正常的多。”

“哈。”洗漱完后，陸小空打著哈欠來到飯桌前吃早飯。

“昨晚沒睡好。”陸母一眼就觀察到陸小空的眼睛不對，她從廚房里端出一杯剛熱好的牛奶放到陸小空面前。

“有點。”陸小空點點頭。

陸母撅撅嘴，說：“那以后你早點睡，別總是熬夜玩手機，你想你年紀輕輕就頭發掉光嗎？”

陸小空比了個OK手勢，表示自己懂了，但母親的說教一旦開始，就絕無停下來的可能。

喜歡說教的人，他們的思維往往是發散的，不談他們會不會深入的去思考和解決問題，但他們絕對是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匆匆吃了早飯，陸小空就溜出了家門。

路過小區的半圓廣場，陸小空駐足了一會兒，在廣場舞隊伍中，第四排第三列的位置看了眼，一個陌生的大爺在那笨拙起舞，臉上洋溢著昔人的笑容。

眼神微微閃爍了一會兒，陸小空輕輕一笑，慢步離去。

當走到小區門口，陸小空就看到一輛熟悉的黑色特斯拉正停在那寫著“天昊小區”的大石碑前。

那停靠在車門邊的颯爽女子瞥見他來，隨手就甩飛一張黑色的卡片。

陸小空伸手接住，仔細一看，這赫然是特斯拉的開鎖磁卡。

“你來開，姐手疼。”李瑩琪伸出她的右手，被繃帶纏繞的食指勉強的在陸小空面前晃了晃。

“老司機帶飛你！”陸小空瞬間興奮起來，搓著手就沖向了駕駛位。

考完駕照兩年多，駕照爛在隨身攜帶的包里，陸小空還清晰的記得自己最近一次摸車，還是科三路考的考試車。

開車的技術也不算全忘，陸小空也是第一次開自動撥，畢竟學的是手動，但經警惕的車主一番耐心指點后，他也總算是有驚無險的上手了。

前半段開得讓李瑩琪提心吊膽，李瑩琪目光猛盯著，但就是不知道該看開車的人，還是看道路前方，整個人向后仰，仿佛要和靠椅融為一體。

但后半段，李瑩琪就放棄了警惕，因為陸小空開得很流暢，一舉一動都符合一個老司機的行車規范。

“你不多休息幾天嗎？”陸小空在等紅綠燈的功夫，掛上空檔，對一旁的李瑩琪問道。

李瑩琪卻說：“黑魂12打通了，在等新作。”

“……”陸小空聞言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難怪你腿好了，手還沒好。”

聞言，李瑩琪眼中閃過一絲尷尬，但面上卻仍舊理直氣壯的說道：“手腳傷勢不同，你怎么能一概而論呢？”

陸小空不答，給自己的前輩留點面子。

……

在調查局的地下停車庫停好了車，陸小空剛把磁卡交還給李瑩琪，正打算上樓，口袋里的手機卻響起了來電鈴聲。

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嚴萬打來的，陸小空便讓李瑩琪先乘上電梯，自己則來到空曠的一角接通了電話。

“什么事？”陸小空對著電話另一頭說道。

“從明天開始，神秘失蹤案件將會在全世界范圍內蔓延開來，你身邊的女警小姐姐也會因此而消失。”

陸小空怔了怔，擰著眉頭，認真問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調查局的人認為這是收容物，但我覺得大概不是，因為在我那次死亡前，我窺視到了那個維度的真容，也是那一次，那玩意兒差點真的把我逼瘋。”嚴萬說著說著，有些氣急敗壞起來。

陸小空瞇著眼，好奇的問道：“你看到了什么？”

“一片廣闊的灰色淤泥海洋，海浪蠕動，仔細一看，每片淤泥之中竟是無數哭泣的鮮活頭顱，一些是人類，一些是動物，還有一些是別的什么不知名的詭異的東西。大海與天空被灰色的風暴連接著，天空像是潰爛了一般，大大小小的開口，滿眼都是，每個開口都對應著不同維度或現實宇宙的空間。我意識到，我正置身于一個交錯的維度之中。”嚴萬咬牙切齒的回憶道，似乎只是回憶都能讓他感覺到痛苦萬分。

但嚴萬畢竟是瀕臨成為低語者的人，對此的抗性出乎意料之高，他接著說道：“在我被灰色的淤泥海洋吞噬之前，我才猛然驚醒，原來，入眼的這一整片一望無際的灰色海洋，其實只是生活在這片維度的唯一存在的冰山一角。那是一位一直暗中窺伺著萬界、口腹之欲永不滿足的強大邪神，居于交錯維度中的至高存在。

它的信徒們，為了能得到它賜予的力量，他們自古以來就用盡各種誘騙的手段，讓每個帶有靈性的生物去接觸與那位邪神有關的東西，以達成獻祭。只要靈性生物的靈魂與之有過一絲接觸，那他們必將成為它的餌料，那片灰色汪洋中的頭顱正是每一位被吞噬和永恒囚禁在它身上的靈魂。”

“又是邪信徒，這群瘋子還真是害人不淺啊。”陸小空頗為頭疼。

先是一個楊正，后來是北鄉隧道的僧妖，然后是即將出現的大規模失蹤案，一個個全是瘋子。

“他們是用什么辦法騙人的。”陸小空問道，事關李瑩琪，對于這位有過救命之恩的小姐姐，他不可能見死不救。

嚴萬短促有力的公布了答案：“WIFI。”

陸小空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緩緩的發出了一聲“昂？”

“騙人的方法也會與時俱進的嘛，以前他們喜歡用某種書籍當作教義或魔法書騙人，但現在國家嚴打這類奇奇怪怪的異教書籍，他們方法行不通了，后來就搞了貼吧、小視頻之類的，現在搞一個WIFI也不是奇怪吧。”嚴萬淡淡說道。

陸小空聽得一愣一愣，腦補出了一群身穿異端服飾的禿頂邪信徒們，在黑蒙蒙的房間里辛勞敲代碼，為了他們美好的真神獻上三千煩惱絲的狂熱畫面。

想想居然特么還有些勵志！

嚴萬輕咳一聲，接著說道：“總而言之，接下來一段時間，會有一串名為‘性感荷官’的WIFI出現在每個人的手機WIFI信號里里，那些喜歡白嫖他人wifi還是LSP的人，點進去就中套了。”

陸小空了解了，但他敏銳的察覺到了一個常人注意不到的“華”點，他皺眉問道：“冒昧問一下，你第一次點進這個WIFI，究竟是出于什么理由？”

嘟……嘟…………

嚴萬掛斷了電話。

呵，LSP了。

陸小空冷冷一笑，沉了沉神，然后轉身乘上電梯，回到了辦公室之中。

……

嚴萬此時正站在班外，面無表情的聆聽著身旁一位禿頭男教師的喋喋不休。

在即將上課的時候，他還在走廊盡頭的一角偷偷跟陸小空打手機，被正好路過的年級組長抓了個正著，現在不僅手機被沒收了，被要求罰站半小時，還要受到同等時長的思想教育。

相比起那些令他隨時瘋狂的低語，年級組長的訓話對他來說完全如絲竹般美妙了，他用那雙帶著瘋意的眼神看著年級組長，試圖挑釁對方，希望讓對方說得更多些，更狠辣些。

但被那雙眼睛盯上剎那，年級組長反倒是內心咯噔了一下，心臟仿佛驟停了幾秒，隨后他語氣蔫蔫的結巴道：“就……就說到這吧，回去……回去上課吧。”

聞言，嚴萬有些失望的轉身離去。

年級組長在感覺到那雙眼睛離開視線后，他反倒松了口氣，回過神來時才猛然驚覺自己已經冷汗夾背，恐懼感莫名涌上心頭，隨后冷汗涔涔的低頭跑回了辦公室。

高二（1）班，嚴萬走回了自己的班級，在打了聲報告，得到老師的首肯后才回到了座位上。

“嚴萬，你去哪了呀？”嚴萬剛坐下不久，一個悄悄話傳入他的耳中。

他瞥了眼自己的同桌，發現她端著大大的生物課本，把自己的臉埋在書本之后，此番掩耳盜鈴的行為在他看來著實有些可笑。

“玩手機被年級組長抓了唄。”嚴萬回應道。

女孩聞言眨了眨眼睛，好奇的問道：“你給誰打電話呢？”

“你怎么知道我給人打電話？”嚴萬眉峰一挑。

女孩睜大了眼睛，低聲說道：“我好歹跟你做了半年同桌，你雖然常常玩手機，但卻從不玩游戲，用手機時常常是打電話。”

“你居然偷看我？”嚴萬神情變得嚴肅起來，道，“抱歉，張璐同學，我們是不可能的。”

“誰偷看你啦，自作多情。”張璐翻了翻白眼，然后笑嘻嘻的問道，“是不是又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啊？快告訴，告訴我嘛。”

嚴萬瞇著眼看了她一會兒，嘴角微翹，瘋狂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說道：“我發現了一個神奇的WIFI，只要連接上去，就能看到很多奇怪的東西喔。”

“什么WIFI？”

“叫性……”

“張璐，嚴萬！你們倆個給我站后邊去，上課時間，交頭接耳，成何體統！”生物老師突然猛拍講臺，怒聲叫出二人的名字。

張璐被嚇的一個哆嗦，原地起跳，最后縮著腦袋，灰溜溜的站到了班級后墻。

而嚴萬卻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吊兒郎當的拿起生物書走到后墻罰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