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芊緩緩地揚起唇角，面對張日山，她就是笑而不答。

他們算不上知己，卻可以說比這個世上很多人都了解彼此。

他們不可能成為朋友以外的其他的關系，是因為看過某一時的風雨，早已了然于心。

張日山也不緊追答案，反而早心有成竹的在這個套房的客廳里踱步，又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曾經長沙老九門時候的事，算是正式的敘舊，直至陽光西下。

“這么多年后，第二次算是相談甚歡了吧？”張日山倒很滿意今日的相談，無論結果如何，至少他總算有了個朋友。

“算是吧，張日山，來日方長，我覺得，一切才剛剛開始。”杜小芊平淡的面目上無波瀾停駐。

“不，很多事還未開始。”張日山又立在了窗口，他喜歡看斜陽，暮色晨曦是他看過最多的色彩，“今日的九門已不如往日，我需要你的幫助，杜小芊，我可以給你很長的時間決定，這件事不急。”

杜小芊笑而不語，她自然明白張日山的用意。

“喲，看來你該走了。”張日山淺笑著回過身來，“解當家在樓下了，應該是在接你的吧。”

杜小芊站了起來，雙手相握著放在胸前，緩緩走到客廳中央。

“我現(xiàn)在就像重生一樣，有些事我要好好理一理，好懷念新月在的時候，但是那再也回不去了。”面上有些許憂傷，但漸漸地收了回去。

“你別忘了，夫人若是活到現(xiàn)在，你跟解當家的輩分差兩輩呢。”張日山故意打趣她。

聞言，杜小芊還是笑了：“這世上焉能事事兩全呢？”

“是啊，誰不是一邊失去一邊得到，杜小芊，你是個絕不會平凡的人，注定的。”張日山還是那副老人的狀態(tài)看著杜小芊。

“你非要像個老人一樣嗎？真難受，明明長得才二十多歲的樣子。”現(xiàn)在輪到杜小芊打趣他了。

張日山才把手松下來，抱住了自己的雙臂：“這樣嗎？”

杜小芊噗嗤一聲笑了，一回頭看到了剛走到了門口的解雨臣，便再也移不開目光。

“小花。”她喚他，解雨臣微笑著走近她。

“張會長，討擾了。”解雨臣輕輕一點頭，伸手摟過了杜小芊，“我是來接小芊回去的。”

“嗯，是該回去了。”張日山也輕點頭來回應。

“那我走了。”杜小芊抬眸，視線重又回到解雨臣身上。

“兩位慢走。”在杜小芊眼中，張日山看到了從未有過的依戀，他自然明了，目送他們離去。

上了車，解雨臣才開口問她：“怎么想到來這兒了？”

“就是想問一些有關新月的事。”杜小芊說著，輕搓了搓手，“好多年過去了，不是嗎？”

“現(xiàn)在你有我，你不會孤單的，小芊。”略移視線，復又看向前方，解雨臣開始漸漸了解尹新月在杜小芊心里有多重要。

“我知道，我都懂。”杜小芊抿了抿唇，忽然說：“你知道張日山手上的那只二響環(huán)嗎？那是新月的東西，現(xiàn)在卻在張日山那，估計也是交待了什么事吧，不然怎么會送他，以前我很想要，但現(xiàn)在，也無所謂了，必竟，我每次沉睡醒來都會有很大的變化。”

“那你現(xiàn)在想要什么？”解雨臣問道，手打著方向盤轉了一個彎。

杜小芊側頭看他：“我想要什么，以前就告訴過你了。”

解雨臣聞言，揚起了唇角：“當時是當時，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你可以要更多。”

“很多東西都是身外之物，你所有的信任和真心才是我現(xiàn)在最在意的東西，不管將來會發(fā)生什么，哪怕會跟二爺和丫頭一樣情深不壽，我也無怨無悔。”杜小芊說著，看見窗外晃眼而去的景色。

忽見窗外升起的那一簇彩色的氣球，徐徐地升上了天空，窗外開始染上一抹夕陽與暮色的交匯，未全黑，燈光已上。

“原來現(xiàn)在可以這么好看，我還沒有好好地看過這個城市呢。”她輕咬唇畔，回過頭來看解雨臣，打斷解雨臣想要回應她的心思，上前拉住解雨臣的衣袖說，“帶我去看看吧，我難得出一趟門。”

微笑看了看杜小芊期盼的眼神，有些醉在她臉上清甜溫柔的笑容里，伸手摟了摟她，解雨臣才說：“好，我找個地方停車。”

在廣場地下車庫找到了一處位置停了他那輛寶貝瑪莎拉蒂，解雨臣帶著杜小芊開始游走在商業(yè)廣場那個繁華位置。

廣場上，噴泉的各種姿勢配合著音樂燈光的色彩變幻，還有懸掛在燈柱，樹木上那的絢麗燈條，還有那些人來人往的衣著絢麗，都是現(xiàn)代都市夜景的常見現(xiàn)象。

這些對杜小芊來說，都是分外新奇的，她滿眼的燈光交匯和色彩絢麗，卻始終沒有放開解雨臣的手，拉著他在廣場上四處看著，仿佛一個天真的孩子，第一次看見所有的美好一般。

夜幕開始漸漸沉下，卻在燈光閃爍明亮的宛如白天一般，杜小芊簡直看迷了，仿佛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

在一棵滿是淺藍色燈帶的松樹下，解雨臣一把拉住了她，把她擁進懷里。

“我說，你還沒看夠呢？”低頭輕啄了一下她的唇畔，才吸引過來杜小芊所有的注意力。

杜小芊投進他的懷抱，才笑著說：“我以前根本沒有機會這樣好好看一看，今天有你陪著我，我當然看不夠了。”

解雨臣淺笑撫過她的頭發(fā)：“再好看也得記得吃飯呀，現(xiàn)在都快晚上八點了。”

“好啊，那去吃飯。”她探出頭來，抬頭看著他。

夜幕燈光下，杜小芊不帶任何妝飾的容顏清麗而可人，解雨臣低頭吻上那柔軟的唇，一時竟不想放開。

秋涼的風吹來，有些大，吹拂了旁邊樹上的葉依依不舍地落下。

解雨臣這才緩緩放開她，伸手揉了揉她的發(fā)，握住了杜小芊的手，開始向廣場深處走去。

“冷嗎？BJ的冬天就要來了。”他問。

“你在就不冷。”她笑。

吃了飯，直到夜幕漸深，人流漸漸少去，才緩緩地走向車，偶爾還能見到兩三對，相依相偎的身影，仿佛他們也是這樣融入這個世界，寧靜而美好。

回到四合院，夜幕已深，未開燈的四合院樹影錯落，圍繞著的仿佛是靜止的時間隔差，蔓延的是相愛帶來的那種由心而出的甜。

“快去洗洗，早點休息吧。”解雨臣輕柔地揉著杜小芊的頭發(fā)，依依不舍的模樣。

“嗯。”杜小芊應聲，等解雨臣往里走了卻從他身后抱住了他。

“怎么了？”解雨臣有些詫異，握住了她的手。

“我要的你給嗎？”杜小芊的聲音很輕，但是解雨臣還是聽得到。

解雨臣回過身來，輕捏了捏她的臉：“你以前就想要信任，難道經過了這么多事，我還不夠信你嗎？”

“誰也不能保證，將來會不會有意想不到的事發(fā)生，我記得我說過，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不會背叛你，你一定要記得，這句話永遠都是真的。”她看著解雨臣，很認真地說這些話，心里澀澀的，她不能說，解雨臣一定不會同意她冒險。

“你怎么忽然這么說話？是不是有什么事沒告訴我？”解雨臣有些奇怪，伸手把她擁進懷里，“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我不覺得還有什么可以讓我們分開，我只想跟你除了死別，再不會有生離。”

杜小芊有些哽咽，用力地控制自己想哭的念頭，他們注定了不會平淡的，也注定了很多事沒有那么簡單。

“好，我知道了，我去洗澡了。”躲開解雨臣，她覺得自己曾經所有的城府在解雨臣這里蕩然無存。

在衛(wèi)生間里，杜小芊脫去了衣服，在鏡子里看著不著衣物的自己，忽然心里黯然了起來。

也不知道汪家是個什么樣的地方，能不能唬住他們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或者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未知數(shù)。

但這一生，曾經從未奢望過多事，而現(xiàn)在卻很盼望能永遠留住。

擰開水籠頭，看著蓮蓬頭里灑出的水花，她的心里忽然有了決定。

等她出來的時候，解雨臣早已洗完了，正在接電話，仿佛是今天殘留的沒有全部解決完的事，她慢慢地走了過去，從身后抱住了他。

解雨臣有些詫異，但還是拉著她的手臂，把她往懷里帶，絲毫沒有避著她接電話的樣子，但杜小芊也沒有心去聽什么，只是緊緊抱著他。

直到解雨臣打電話，她才從他懷里探出頭來。

“好了？今天的事情都結束了？”她問。

“應該是吧。”在杜小芊額頭輕啄，“不早了，早點睡吧。”

杜小芊看著他，忽然帶著一絲羞澀說：“我想你抱我去。”

“你今天這是干什么呢？”解雨臣雖然嘴上這么說，還是攔腰把她抱了起來，往房間走去。

摟著解雨臣的脖子，杜小芊依偎著，把頭輕放在他肩頭。

到了房間，解雨臣輕輕將她放下來，杜小芊卻勾著他的脖子不放，半跪在床上抱緊了他。

“怎么了？”解雨臣有些意外，雖然這些日子都相擁而眠，但是卻沒有太過親近，但今天他卻有些不懂了，“我又不走。”

杜小芊松開他，手卻依舊摟著他的脖子，深深地看著他，眼眸中的柔情似乎要將解雨臣整個吞沒。

輕輕將雙唇遞上，用她所有的深情，解雨臣雖有些意外，但仍是回應著，這是他最在意的女人。

直到杜小芊整個躺到了床上，解雨臣才發(fā)現(xiàn)兩人依靠得太緊了，這時他停止了親吻，眼中滿是疑問地看著杜小芊。

杜小芊抬頭又親吻了他，用亮晶晶的眼睛望著他。

解雨臣沒有再拒絕，所以，今晚對杜小芊來說，是千年來第一次，是永生不會后悔的最真摯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