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更好地跟柳玉雯相熟,杜小芊竟這樣在汪家度過了半個月,汪汯似乎也不阻止她的安排設想,因為時間的長短的確可以是了解一個人的前提之一。
然而九門那邊看似未有動靜,杜小芊卻心下一直不安,不知道解雨臣會怎樣安排和設計來尋她找她救她,雖然有張日山的幫助,但必竟也不能阻止解雨臣想要了解真相的心。
假裝跟柳玉雯關在一起,每一天她會有一段時間被帶去見汪汯,然后在她的要求下,柳玉雯終于可以出來放放風,好好地吃一頓飯,使得單純的柳玉雯越發地依賴杜小芊。
只是這時間一天天過去,杜小芊也并沒有真正安寧過,她總是打算著下一步,只是連門都出不去,如何達到目的呢?
杜小芊來回在房間里走著,柳玉雯被她的樣子弄得有些摸不清頭腦,忍不住問了句:“姐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么才能讓你出去。”杜小芊滿面心緒糾結的樣子說道。
“門都出不去,我們逃得出去嗎?”柳玉雯不解地看著她。
“不,是你,不是我們。”杜小芊微微一笑,忽然湊近了她,“玉雯,我有我的打算,你只要按我說的做,我們一定能全身而退的。”
柳玉雯睜著一雙懵懂的眼睛看著杜小芊:“姐姐,你為什么要幫我?”
“你會知道的,但是,不是現在,你只要記住,不要信汪家的人,就可以了。我救你,因為你身上有我曾經的影子。”相處了半月,杜小芊已經決心把重心轉移到柳玉雯身上了,無論玉隱咒是什么,同為守墓人,她不能見死不救。
柳玉雯還是不知所以然地點了點頭,杜小芊忽然有了想法,在她耳邊輕語:“我告訴你離開地下的路線,上去了,你就可以逃了,記住,什么也不要管,一直逃就可以了,我知道你會點功夫也有頭腦,一定可以的。”
“可是……你呢……”柳玉雯臉上的擔憂顯而易見。
“汪家的人帶我出去,這里剩你一個人的時候,你可以想辦法讓他們開門,然后乘空隙跑出去,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做,跑就是了,聽到沒有?”杜小芊輕一點頭,“顧慮太多事就成不了,聽我的話,你一定會離開這里,有些事現在我不能跟你解釋,出去了,自然會告訴你,明白嗎?”
“明白了。”對柳玉雯來說,能出去比什么都好,所以她答應了。
果然,沒多久,汪汯就找人來帶杜小芊出去,只是杜小芊沒想到,這一次并不是因為玉隱咒而是因為一個人,差點打亂她全盤計劃的人。
杜小芊被帶到一間四面封閉的房間,燈很亮,椅子上綁著一個人,前后被捆綁結實,嘴上也被貼了膠帶。
汪汯正站在那里打量著那個人,見杜小芊來了,指了指那個人朝杜小芊淺笑了笑:“杜小芊,認識這個人嗎?”
那個抬起了臉,正對上了杜小芊的視線,那張臉雖然遮了嘴巴,但分明是袈裟的樣子,杜小芊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果然解雨臣派人來了,看來被抓也是故意的,用袈裟只是因為她熟悉,其他的伙計她不一定會信。
心下了然的杜小芊此時還做什么呢,她想到反倒笑了起來:“我當什么人呢,九門的人而已,汪汯,你到底想怎么樣?”
“看來九門的人是專門來找你的。”汪汯暗動眉梢,嘴角漾著笑意,“你認識他對吧?好吧,只要你一句話,我可以放了他,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杜小芊滿臉不屑地抱起了雙臂:“你似乎忘了我先前說的話了,你威脅不了我,你愛放不放。”
說著,杜小芊就要離開,汪汯卻叫住了她。
“你說他們要知道你不是被迫來的,而是自己愿意來的,會怎么想?”汪汯饒有興致地看著杜小芊。
“會怎么想重要嗎?”杜小芊回過頭,眼中皆是無謂的顏色。
汪汯剛想說什么,忽然推門進來一個人。
“首領,那個丫頭要跑,已經打暈幾個人了。”
聽著,汪汯反倒笑了:“杜小芊,這是你的安排?”
“知道是我的安排,就配合我,不然,咱們這次的合作就終止了。”杜小芊毫不在乎地把手放進了衣袋。
“聽到沒有,配合她,讓那小丫頭走!”汪汯開始下令。
來人還想說什么,但最終退了出去。
“我可以很配合你的,也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我說過,真誠合作才能看到彼此的誠意,杜小芊,我真的很有興趣知道你下一步想怎么對付那個小丫頭,哦,對了,還有這個人,給你時間說會兒話,生死大權交給你。”說著,汪汯離開了房間。
杜小芊警覺地查看了整個房間,角落里那個攝像頭令她眉間猛地一皺,不得不說,裘德考當年讓她學的東西都是有用的,只可惜她現在才明白過來,但是她現在并不可能去毀掉攝像頭,因為這樣心思太明顯了。
對著那個攝像頭,杜小芊的手捏得很緊,但是面上的表情變得越發冰冷了。
“想看我會做什么,呵,汪汯你如意算盤打錯了,我杜小芊,哪能由得了你呀。”她輕語,瞥過一旁的袈裟。
袈裟睜大著眼睛,眼中有些情緒想要表露,想說什么卻動彈不得。
杜小芊想伸手去撕那張膠帶,復又停下手來,回頭又朝那個攝像頭看了一眼,才回過目光。
“本不該來的,非要來,自尋死路,誰也幫不了,我真的很遺憾,這樣的情況下跟你見面。”杜小芊淡悠悠地說著,視線對上了眼前袈裟的眼睛。
那雙眼睛透著一種熟悉,卻真真切切地不是袈裟對她投過的目光,帶著三分不解,兩分憤怒,五分深情。
她不知怎的下意識地退后了一步,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人,那張臉分明是袈裟的,但是為什么那雙眼睛里透著的,卻是解雨臣的情感和情緒。
竟有些心慌,卻不能做什么,杜小芊故意站得遠遠的,打量著思考著眼前人。
當年在長沙老九門,二月紅的易容術也是老九門一絕,記得當年因為陳皮阿四的稟性并沒有教給他,但是解雨臣呢,很有可能解雨臣就得了真傳。
想到這里,杜小芊心下一疼,為了見她,寧愿被抓被人說失策也要進來,而她卻什么也不能做,也不能說。
現在一動便是動全身,汪汯可一直盯著她,這個世上沒有絕對的信任,她只身犯險來這里,不管對誰都有著不可能信任,如今又是這樣的一番光景,她現在只能乞求柳玉雯快點逃出去,而她則需要拖延點時間,想個辦法救下眼前的人。
只是太難了,生死只在一念間,置之死地而后生嗎?她終是難以做出決定。
她的目光又移向了攝像頭,目光變得越發冰冷,腳步移了過去,正對著攝像頭,揚起了唇角。
“汪汯,你當我杜小芊是什么人?千年守墓人,是沒有心的,你想做什么?”杜小芊指著攝像頭說,“你過來,想看戲,我演場好戲給你看。”
她有種豁出去的感覺,心下已然做了決定。
沒有多久,汪汯就進來了,還是滿臉笑意:“怎么樣,想讓我看什么戲?”
杜小芊面無表情地走了過去,向汪汯伸手:“刀。”
汪汯有些詫異,他身邊跟過來的人,取了把匕首遞了過去。
杜小芊握著匕首,走向了眼前的那個所謂的袈裟。
“我跟你說,現在外面應該有九門的人,殺了他就算給他們個警告,然后你把這個人的尸體還給他們,也算了送了份大禮,這樣不是汪家最喜歡做的事嗎?還有,他們只要發現了那個小姑娘就一定會抓住那個小姑娘,來尋根問底,這樣我的下一步才可以更容易地完成,不過你不用知道為什么,因為這是我的事。”杜小芊面上漾著邪邪的笑意,心下卻似在自己心上劃上一道口子。
看起來汪汯似乎很滿意:“看來你也是個狠人。”
杜小芊滿面寒霜,唇角漾著冷冷的笑意,握緊了刀柄,對著眼前人,說道:“要怪,就怪你非得來,非得知道我不是被迫的。”
這話是故意說給汪汯聽的,但是她再次對上那雙充滿驚異和不解的眼睛,她的心如同刀絞,但是她絲毫不能有任何的悲傷和不忍表露出來。
手一轉,看準了位置,杜小芊將那把匕首扎了進去,背著汪汯,她輕聲地說了句對不起,然后伸手輕點了一處穴位,然后又將匕首拔了出來,隨手一扔。
眼前所謂的袈裟頭歪在一處,緊緊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
汪汯上前探了鼻息,已然沒有了呼吸,他滿意地點點頭:“好手法,一刀致命。”說著,示意身邊的人,“把尸體送出去,一定要送到他們人手上,呵呵,今天真有意思!”
杜小芊不聽他說什么,徑直走出了門,回到了先前跟柳玉雯一起的房間,柳玉雯已經走了,她一個人緊緊貼著門,咬著牙,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來。
天知道,她寧愿用自己去換,但是現在她必須這么做。
嘴唇都咬出了血,至始至終不掉一滴淚,心痛到無法呼吸,從來沒有想過會這么狠,但是她今天真的是非常狠,狠到自己都不認識自己。
如果這場豪賭不能贏,她活著再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