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怎么會有藍色的彼岸花,杜小芊不禁心中有了些許疑問,花叢中明顯有踩踏的痕跡,但是彼岸花本就有毒,那里頭的兩具尸體,就是證明有的人沒有機會離開這里。
“這花為什么是藍色的?”張日山也有些許疑慮,“傳說中的曼珠沙華不是紅色的嗎?”
“我倒聽過一個傳聞,說如果能出現一片藍色彼岸花的花叢,必是一個悲怨未休的女子葬身之處,而此女子生前,必是被欺情,騙愛了。”杜小芊說著,飛身穿過這片彼岸花花田,停留在中心處的位置,花叢上空,腳尖輕點著花瓣,未落地。
“倒是很新奇呀,大概我們這些男人是不會去管這些的,對你們女人來說,花什么的,才是比較有意思的東西。”張日山說著,試著邁開了步,卻不知從何下腳,滿眼的彼岸花叢,并沒有什么可以下腳的地方。
“這怎么過去?”郭子翔也有些關鍵,對著花田中心的杜小芊喊道,“杜小芊,先過了這片花田要緊,要怎么走才行?”
“把你們露在外面的肌膚全部藏住,快速地跑過來,別停留。”說到這里,杜小芊忽然覺得不太對,只能補充道,“不要靠近尸體的方向,走另一邊。”
說著,她低頭看了一眼,花叢中似有什么東西動了動,悉悉索索地穿梭起來。
掏出一把磷粉,灑向了彼岸花,那花瞬間燃燒起來,一種蟲子燒焦的焦香味傳來,更多細小的聲音傳來,似乎有什么在逃跑。
“停在原地,不要動!”話音雖出,但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跑了幾步的幾個郭子翔的手下,被她這一喊停下了腳步,忽然有什么東西狠狠地扎進了一個人的腳面,那個人臉部的表情扭曲了,直直地躺了下去。
邊上的幾個人都嚇壞了,匆忙中慌不擇路地跑起來,反而引得花叢中隱匿的東西更為迅速地跑動,穿梭,凡是接觸的同時,那幾個人全部瞬間倒地。
誰也不想這樣的悲劇發生,只是防不勝防的突如其來太多了,杜小芊狠狠地咬了一下牙,飛身過來,不等郭子翔和張日山反應,就拎起他們,飛過了彼岸花花田,柳玉雯也蜻蜓點水似地跟了過去。
到了對面以后,整個彼岸花田全部燃起來了,熊熊地火焰越燃越烈,布滿了整個花田,所有的彼岸花都在漸漸化為焦黑。
一團濃濃的煙霧升起,竟帶有些許致幻性,展現在四個人面前的是一個曾經的故事。
那是個很古代的地方,很美麗的芳草地,有花有草,有秀美的河流。
芳草地上有一個小男孩,一個小女孩,看起來,小男孩看起來大得多,完全是哥哥的樣子,照顧著小女孩,兩人在芳草地上采花,嬉戲,看起來十分融洽。
畫面忽然一轉,轉成了一個祠堂里,看起來略大一點的小女孩跪在那里,祠堂里,在一眾牌位的中間,貢著一塊令牌,上面隱隱有三個字,風懸令。
一個有了些許年紀的中年女子站在小女孩面前,義正詞嚴地說道:“百里晨曦,一個千羽派嫡系弟子,你要終身記得你的職責所在,我們千羽派是為了守護風懸令而存在的,所以你不應與有皇室血統的人來往,你應該牢記你的職責,好好地為守護風懸令而忠于職守……”
看到這些的杜小芊,不禁落下一滴淚來,她怎會不知道百里晨曦就是楚王王妃之名,原來王妃才是出身自西周起便建立的千羽派的繼承人,守護風懸令自那時起便已然有了專職之人。
那該是怎樣的人生,杜小芊不禁覺得異常酸澀,但她立馬擦去了淚水,繼續看下去。
畫面一轉,一個年輕男子面容俊逸,風度翩翩,人稱明郡王,他在一個華麗的房間里,被看似像皇帝一樣的人,逼迫著去尋求風懸令,并帶回來。
他雖有皇族血統,卻已經旁系,如今更是因母親所以被當成傀儡,為了母親,他應承了,出發千里去尋風懸令。
明郡王誤聽傳言,想去西周一古墓尋找風懸令,扮成了普通俠士的模樣,在途中遇到了百里晨曦,兩人結伴上路,半路上遇一伙劫匪,明郡王身上的古墓地圖被發現,劫匪要挾二人領路,共同下了墓。
在墓中二人經歷生死,在紅色彼岸花的護佑下,因不貪覓財物,終得全身而退,并至此定情。
畫面忽然一轉,回到了那座祠堂,祠堂上皆是血跡,橫尸數具,然而在那堆已然倒下的牌位那里,已然不見風懸令。
百里晨曦十分悲憤,以為是明郡王欺騙了她,屠了千羽派滿門,持劍尋到明郡王,欲殺之而為千羽派報仇。
原本明郡王是想解釋的,因為至始至終,當明了一切時,明郡王早知調包了風懸令,為掩人耳目而一直承認是自己做的,所以當百里嫣然趕到時,他本想說明一切,卻未曾想,他的王竟帶人來圍捕百里晨曦。
百里晨曦悲憤之下自刎后跳崖,生生詛咒明郡王,瞬間,明郡王種植的那株彼岸花轉而化為藍色,意為明郡王欺騙她的感情,騙取風懸令,她要讓明郡王生生世世悲苦無依。
畫面又一轉,明郡王的母親終于因病過世了,他辭了所有的榮華,找了高人建了一座地底的墓,將百里晨曦葬與其中,并將藍色彼岸花種植在墓中。然而自己卻用自己的命去守護著風懸令的存在。
新王登基,卻是個清醒的人,不求長生,雖然聽說了有關風懸令的事,但并未去追究明郡王的一切,并將其封為楚王,以慰其此生不易。
楚王臨死前,建墓上墓,囑咐近身之人尋得合意守墓人,從此自己與風懸令長眠于地,以己身,以守墓人,護風懸令,護最愛之人。
煙霧散去,一個落淚的女子虛像最后現出又消失,仿佛這段過往從此埋入了塵世過往。
一切歸于平靜,只有那未盡的火焰依舊在那里舞動,其中有一朵未燃盡的彼岸花,卻在那里生長著,赫然已變成為紅色。
“紅色彼岸花,悲傷的回憶!”張日山不僅感嘆道,“原來風懸令還有這樣一段過往,如果楚王知道,他的守墓人因此獲長生,輾轉千年,不知有何感想?”
“我覺得既然都是命中注定的,就不需要有何感想了,必定楚王已經不在了,而我們活著的人,或許我的存在就是為了延續什么他覺得遺憾的事。”說著,杜小芊輕嘆,打算往前走去。
“唉,太慘了,太慘了!”柳玉雯搖了搖頭,正想跟上杜小芊,忽然聞到了一種很奇怪的味道從不遠處飄來,便擦了擦鼻子底下,說,“姐姐,你有沒有聞到什么?”
“什么?”杜小芊本是沉浸在那以往的故事里,柳玉雯的話令她一愣,才開始去感覺這種味道。
那種味道太濃,卻似乎對其他人沒有什么作用,只有杜小芊,那曾經接觸過風懸令,當她失去了長生體質的護佑,她的血液再也無法抵御這種味道的侵襲,忽然眼前一黑,她軟軟地倒了下去。
朦朧中,杜小芊卻發現自己到了那個祠堂,祠堂上面依舊有那個風懸令,她很詫異,風懸令不是早被她毀了嗎,怎么還會在這里?
想伸手,忽然背后一個聲音響起,使她的動作停在當場。
“千年守墓人,這是我的意志所留下來的幻境,我們千羽派,不是一個單單只靠守護風懸令而存在的門派,我們還是一個可以制造幻境的門派,不然,你以為這么多年,明郡王為什么可以守護風懸令那么多年而不被發現?”柔和地女聲緩緩道來,也在言語間走近了杜小芊。
杜小芊慢慢地轉過身來,眼前赫然便是百里晨曦,那張絕世容顏淡漠而冷然地呈現在她的面前。
“那是明郡王留下的故事,我想聽一聽你的故事。”杜小芊看著百里嫣然,淺淺地勾起唇角。
“其實,我是用幻境讓他們以為,我自剔后跳了崖,但因此,我也知道了全部的事實,他是為了我,為了大義,為了他們陳國,也為了他的母親,其實他沒有錯,錯的是那高高在上的人,錯的人是那些活著就為了追尋永生的人,他們才是最卑劣最無恥的。”百里晨曦說著,眼中飽含著淚水。
“也是我用幻境,讓他以為他埋進這里的是有我尸體的棺材,然后配合他一直守護著風懸令,直到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安排了一切,十年的時間,他為了在他死后風懸令的平安,竭盡心力,卻未曾想到,當時你們業嵐門的掌門因為那個一直覬覦風懸令的人的錢財,而將原定的你師父為守墓人的契約撕毀,并將你師父和你的師兄們全部活埋進另一座墓。你們掌門本想讓他的人成為晨曦墓的守墓人,卻沒想到你的反擊令他全盤皆輸,又不可能違背數百年來業嵐門的門規,所以只能讓你成為了晨曦墓的守墓人。我死前布下這些幻境,耗盡了青春年少與生命年華,如今想想,何苦來呢,如若毀掉風懸令,或許我跟他不會如此結果,但誰真能把控自己的一生呢?”百里晨曦的敘述,讓杜小芊心如刀絞,想著當年的種種,淚水不由得落下。
“冥冥之中早就注定這一切,不要讓自己后悔,你要堅定地走下去,好好地活著,才對得起我跟他曾經為風懸令付出的一切。”百里晨曦緩緩揚起唇角,那絕美的容顏一直看著杜小芊。
漸漸地,眼前的一切消失了,杜小芊醒了過來。
看向未完的路,原來那是曾經相愛的人為守護風懸令譜寫的篇章,如今風懸令已毀,她也仍不會姑息那些貪婪地追求長生的不擇手段的人,所以現在無論身處何地,皆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