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芊和張起靈來到西泠印社,卻沒有看到吳邪和解雨臣。
本來就是突然決定的事,所以也沒有事先聯系吳邪和解雨臣,卻沒有想到一切并沒有那么順利,杜小芊才知道,原來解雨臣說得去看吳邪,并不是只是看看而已,只不過她還沒有做好見解雨臣的準備,所以一路上都沒有打電話。
她承認這的確是自己疏忽的東西太多了,但是,只要兩人沒事,總是找得到的,于是她只能給解雨臣打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來,當她聽到解雨臣聲音的時候,心忽然地一疼。
“有事嗎?”
“小花,我在西泠印社。”
“你怎么來了?”
“你們在哪里?我跟張起靈一起過來的。”
“小哥……我跟吳邪在安排潘子的墓,晚點就回來了。”
“好。”
杜小芊沒有多說什么,收起手機才發覺自己少說了很多話,但想到晚點就會見到了,也只能先這樣了。
一直等到太陽下山,才看見吳邪的車停在了西泠印社的門口。
吳邪從車上下來,看到張起靈很是興奮:“小哥,你不是在東北嗎?怎么來了?吃飯了沒有?”
“吳邪,我有事要跟你說。”張起靈動了動唇角,面上表情未動。
“先進去先進去!”吳邪看了一眼杜小芊,笑了笑,上前開門。
解雨臣從車上下來,目光很快就對上了杜小芊的目光,兩人卻誰都沒有說什么,都不約而同地將視線移到了吳邪和張起靈身上。
進了屋子,直接上二樓吳邪家里,吳邪一進門就開始看冰箱里有什么,打算做飯給大家吃,對他來說,雖然王胖子不在,但是至少眼前的人都不是外人。
“吳邪,你別忙了,張起靈是真的有事!”杜小芊先開口了,想起半夜張起靈說的話,她的心情忽然有些沉重。
“那這樣吧。”解雨臣忽然開口了,“我們出去,你們慢慢聊!”
杭州初冬的夜也很涼,風吹過來,似乎可以吹透人一般,杜小芊只能將外套的拉鏈拉起,包裹住自己。
“冷嗎?”解雨臣問她,兩人緩緩走在西湖邊的小路上。
他伸手去握她的手,那手并不熱,有些涼,剛想脫外套給她披上,她卻阻止了他。
“不用了,我還好。”始終低著頭,就是不敢看他。
兩人又沉默著走了一段路,解雨臣低頭看看她,問道:“張起靈來找吳邪什么事?這時候不會又要下什么墓吧?”
“他是來告別的。”杜小芊停下了腳步,放眼望去,夜幕下的西湖,平靜的湖水印著月。
“告別?為什么要告別?”解雨臣不明所以地問道。
“吳邪有沒有跟你說過,云頂天宮的事?”杜小芊攏了攏頭發,心里的滋味卻并不是解雨臣能夠明白的。
“有,不太多,到底是怎么回事?”解雨臣雙手放進了褲袋里,也像她一樣望向湖水遠處。
“云頂天宮有一座青銅門,青銅門背后的秘密不是一般人可以知道的,張家一直守著這個秘密,這一次,張起靈是來跟吳邪告別,他要去守青銅門了!”杜小芊決定把九門必須輪流守著青銅門的事瞞下來,她心里的這個男人本就背負著太多,不想他還要為這件事而傷神了。
“張家守護的到底是什么?”解雨臣加重了語氣。
“長生的秘密。”杜小芊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心下的沉重是別人想不到的。
“原來這就是張家的秘密……”解雨臣若有所悟地想著。
“我的長生是源自張家,卻是另一種不同的轉變。”她強力地咽下喉頭的酸澀,“如果這個世上太多人長生了,普通人便不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這個世上所有的平衡就沒有了,張家存在的價值也是他們一切悲劇的起源。”
“王胖子留在巴乃了,那以后吳邪要一個人了,但是這幾年他成長了很多,以后可能比我還強!”解雨臣感嘆著,看著遠處的他,卻未發覺杜小芊轉過身來。
杜小芊抬頭看他,眼里的淚漸漸浮了起來:“你不在,家里好冷,我以前從沒有發現我自己這么怕冷,小花,你說是不是我從張家古樓出來,真的不好了?”
解雨臣雙手握住她的肩頭,擰著眉頭對她低吼:“你在說什么呀?何醫生不是說了嗎?只要你好好地養著,會好的,你吸入的強喊并不多!”
“小花,你還在生氣嗎?”她輕聲問著,也禁不住眼淚落下。
解雨臣嘆了一口氣,松開了握著她雙肩的手,不再看她,也沒有說話,而是順著路繼續向前走去。
杜小芊站在那里,并沒有挪動步子,想起張起靈說的,眼淚更是控制不住了。
九門,吳邪是狗五爺的后人,后面便黑背老六,他們有沒有后人,然后就是霍家,如今的霍家完全架空了霍秀秀的當家地位,本就搖搖欲墜的大廈,怎經得起這樣的變故?
再后面就是齊家,八爺當年就家道中落了,如今更是不知后人何尋,自然也沒有人可以去了,那接下來就是解家了。
好不容易穩住解家的解雨臣,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還在幫著吳邪,他的路從來不是一馬平川的,而若是有那么一天,他又該怎么辦?
她想起當年尹新月的義無反顧,也只是用了二十多年的時間,人生太短了,真的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么,也許從前的堅持是該放下了。
看著解雨臣的背影,杜小芊忽然沖了上去,從后面抱住了他。
解雨臣停下了腳步,握住了她的手,卻沒有轉身。
“你怎么了?這么怕失去我?那你非得為了曾經的誓言而不嫁進解家嗎?”他也有些許酸澀的情緒不能表達,他太希望這個自己最愛的女人在自己身邊了。
杜小芊吸了吸鼻子,哽咽著說道:“當年,新月嫁給佛爺的時候,我就問她,你想好了嗎?佛爺是九門之首,這個主母不好做,她說,從第一天她就想好了。我當時是真的不懂,直到袈裟跟我說的時候,你還沒有醒過來,我真的好怕,我怕我自己擔不起,因為做主母,不是單單嫁給你就可以了,新月跟我說過,從此以后,不是只為了一個人,而是為了一個家族,所有的事都必須理智。是的,我活了千年,可是我并沒有擔過太多的責任,所以真的害怕,小花,這不是單單嫁不嫁的事,是責任的事,我說不入九門,的確是當時的決定,可是我從來也放不下你呀……”
解雨臣回過身,心疼地拭去她的眼淚,低頭親吻她的額頭:“你放心,只要我在,不需要你考慮太多,你放心,再難,有我呢!”
杜小芊看向他,本想點頭,忽然卻忍住了。
解雨臣看她奇怪的神情問道:“怎么了?還有什么不行嗎?”
杜小芊抿著嘴看他,忽然說:“就這樣讓我答應你嗎?”
“你想怎樣?”解雨臣忽然有些不明白了。
“我聽說,現在不是都需要……需要求婚的嗎?你就一句讓我做解家主母,我就得嫁給你啊,也太容易了吧?”她收回手來,掩唇假裝偷笑,藏去心底的苦澀。
解雨臣終于舒心地笑:“好,我回去準備一下,再跟你求婚,這樣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扎進解雨臣的懷里,從現在開始,所有的時間她都很珍惜。
解雨臣抱緊她:“就這樣你就回心轉意了?你別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哪有!”她有些心虛地回答他。
“那你說說這幾天都干了什么了?為什么忽然就回心轉意了?”牽起她的手,兩人往前走去。
“也沒什么,就是去了一個地方,然后把袈裟嚇著了!”杜小芊低頭微笑了一下。
“去哪兒了?能把袈裟嚇到的地方,BJ有嗎?”解雨臣說著,一邊在腦子里反復來回著,“你去的這個地方一定跟我有關。”
“我去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杜小芊現在可以很平靜地說出來了,但解雨臣卻不解地停下了腳步。
“你去那干什么?那船沒有租出去?”解雨臣有些不解地問,“那你又是怎么把袈裟嚇到的?”
“因為……”她忽然踮起腳摟住了他,“我從船上跳下去了,我只是想感覺一下,以前是什么樣的念頭,就這樣緊抓著你不放,或許,早在那一天開始,你對我來說,就已經是我生命出現的,最重要的……”
“你瘋了你,這個時候BJ也冷的,你剛好一點,要是再病了怎么辦?”解雨臣心疼地摟緊她。
“你現在知道關心我了,你來杭州的時候,想來就來了,哪里會管我!”她有些委屈地嘀咕著。
“那還不是因為你嗎?”解雨臣把她從懷里拉出來,“好了,以后,咱們還要過一輩子呢!”
“一輩子!”忽然喉頭又涌上些許酸澀,她還是勉強笑著看他,“如果沒有一輩子,我們就分開了,你會恨我嗎?”
解雨臣一愣,看著她卻笑了:“怎么不能一輩子的是我呢?”
杜小芊啞然了,輕咬了一下唇,無奈地笑了笑。
“還記得我們說好的八個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