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芊游離在夜色中，她并不知道應(yīng)該去哪里，只是覺得融不進那些人，特別是那個霍秀秀令她覺得有些說不出道不明的意味，所以她還是選擇了離開。

只是她沒有想到解雨臣會那么難過，那些所謂的男女間的感情，在當(dāng)年習(xí)得業(yè)嵐無情訣里，便不再能輕易觸動。

所以她就這樣出來了，滿眼陌生的地界，還真的不知道該去哪里，出來的時候匆忙也沒有想到跟他們要點什么，但現(xiàn)在回去反倒不好了。

街景公園里，杜小芊倚著花壇看著滿是星斗的天空，第一次后悔，為什么這么性急呢，這么直接地出來，外面果然是不一樣的天地。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一陣哭泣的聲音，循著聲音她開始尋找，在公園的小樹林里，她看到一個跟她年紀(jì)差不多的女孩子在那里哭。

帶著一絲無聊又好奇的心態(tài)，杜小芊走了過去。

“為何在這里哭？何人欺負(fù)你？”她站在那里問著，觀察著四周，太過安靜的小樹林只有他們兩個人。

那個女孩子轉(zhuǎn)過身來，帶著滿臉淚痕打量她：“我爹要把我嫁給我不喜歡的人，我好不容易逃出來，沒地方去，躲在這里！”

“你爹為何如此做？”杜小芊淡淡的，似乎并不相信。

“因為……因為他欠了別人的錢……”女孩子又開始哭個不停。

“既如此，就別回去了，你一個人，我也一個人，要不結(jié)個伴？”杜小芊試著問道，但也并不是全然相信眼前的人。

女孩子點點頭站了起來，一邊擦眼淚一邊吸著鼻子說：“我叫柳玉雯，你叫什么？”

“在下杜小芊。”打量了眼前的人，忽然問道，“你可帶了……錢？”

柳玉雯朝她點了點頭：“有啊，我身上還有錢。”

“可請我吃些東西？”輕揚起嘴角，一個普通女孩子而已。

“可以可以。”柳玉雯說著，便拉起了杜小芊的手向小樹林外走去。

剛出公園的街角，不遠(yuǎn)處卻看到黑瞎子在四處張望著，杜小芊馬上拉著柳玉雯躲在黑暗的陰影里面，善于在黑暗洞穴發(fā)現(xiàn)問題的黑瞎子，在廣闊的城市中，竟然就這樣錯過了，繼續(xù)向前跑去。

“那人怎么晚上還戴個墨鏡？”柳玉雯很奇怪地問道。

杜小芊一愣，忽然想起，那日在長白山腳下的村子里，解雨臣跟她在村子里慢慢地走著，她也提過這樣的疑問。

但是解雨臣是這樣回答她的：“老齊的眼睛有次下墓時的時候出了問題，所以一時需要戴著，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眼睛，總是看見他戴著墨鏡。”

“他臉上之物稱為墨鏡？”不明所以然的杜小芊眨了眨眼睛。

“這是如今的新事物，從西方國家傳過來的，現(xiàn)在都是常見的東西。”解雨臣微笑著給她解釋，日頭曬得身上一點寒意都沒有了。

“你剛說起，他下墓？你們究竟是做何事的？”杜小芊問道。

“我知道你是守墓人，我們從前雖干些下斗的行當(dāng)，但如今都淡了，做正經(jīng)生意了，你不用放在心上。”解雨臣解釋著，杜小芊默默地點了點頭，似懂非懂。

“哎，姐姐，你在想什么呢？”一旁的柳玉雯打斷了她的思緒。

“你……稱我姐姐？”杜小芊有些詫異。

“不行嗎？姐姐！”柳玉雯笑得很好看。

杜小芊不置可否，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只是自顧自說：“此人是眼睛不好，所以才要戴那個，哦對，墨鏡！”

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杜小芊的視線重又看向黑瞎子離開的方向：“他定是來尋我的，只可惜我也是不愿回去的。”

“怎么，姐姐家里也有事，讓你不想回家嗎？”柳玉雯好奇地問了一句。

杜小芊輕揚唇角：“一言難盡，此事不提也罷。”

說完，杜小芊便隨意地找了一個方向走了，后面的柳玉雯打量了她一會兒才快步跟上。

她知道這是當(dāng)年的建康城，秦淮河畔早已與當(dāng)時不同，那種賣小吃的好看好玩的店鋪比比皆是，那河上之船早不如當(dāng)年的那般精致，船中只有游客，再沒有打扮好看的女子當(dāng)船招手。

這千年究竟是個什么樣的變化呢？

杜小芊越是想到這些，越是心中充滿了疑問，一直跟柳玉雯兩個人在這里慢慢地走著，一夜未睡的兩人倒也挺精神的，在還未有多少游人的夫子廟地界里，來回游走。

“姐姐，你到底在看什么呀？”這個地方，以前來過，但是現(xiàn)在很久沒有來了，柳玉雯還是沒有什么特別感。

“尋舊憶罷了，卻再也尋不見當(dāng)初種種了。”她似是有些自言自語。

順著日頭越升越高，游客也越來越多，在人群中杜小芊看到了吳邪的身影，忙拉著柳玉雯躲進了一家店里。

她卻發(fā)現(xiàn)柳玉雯似乎也怕著什么，目光看向的方向似乎也是吳邪的方向，難道他們認(rèn)識嗎？

疑問在心里打轉(zhuǎn)，對柳玉雯自然警惕了起來。

“你可認(rèn)識他？你也在躲此人？”杜小芊試著問了一句。

“啊，不是，我只是好奇姐姐在看什么人呢？”微微一笑，一副單純可愛的模樣。

“原來如此……”杜小芊試著將柳玉雯推出店去。

本想試著吸引吳邪的目光，看看兩人是否相識，但吳邪并沒有沒有看見，卻引來了另一個人，張起靈。

張起靈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悄悄來到了另一頭，在口子上等著她們兩個。

“兩位這是要去哪兒？”張起靈淡淡一言，慢慢地轉(zhuǎn)過身來。

“與你無關(guān)！”杜小芊正想折回從另一側(cè)走，張起靈一個箭步上前攔住了她。

“芊姐這么走了，似乎不太好，而且……”張起靈的目光移向了她身旁的柳玉雯，“柳小姐，好久不見！”

杜小芊看了一眼柳玉雯，自然知道這其中并沒有那么簡單，便把柳玉雯拉過來朝張起靈一推，然后起身快速地踩著墻壁躍到二樓上，消失在張起靈的視線里。

而柳玉雯匆忙中跟張起靈交了幾下手，知道自己不是張起靈的對手，聲東擊西地擾亂了張起靈的視線，也循入了人群。

但是張起靈豈是那么好糊弄的，在夫子廟外一片人煙稀少的地方截住了杜小芊，這個時候他根本不想關(guān)心柳玉雯的出現(xiàn)意味著什么。

“姐姐還是跟我回去吧，你一個人在外面，我不放心。”張起靈沒有表情的臉上閃過一絲勢在必行的情緒。

杜小芊滿是驚愕：“為何你也稱我為姐姐？”

“當(dāng)年長白山上，我說過，你視你為親人，只是，現(xiàn)在你都不記得。”張起靈說著，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你明知，我皆不記得，為何非要回去？”杜小芊看著他，滿臉疑問。

“你的孩子不見了，難道你一點也不想知道嗎？”張起靈難得地擰起了眉頭，“剛才跟你在一起的那個柳玉雯，什么都沒有告訴你嗎？”

“我的孩子？”杜小芊這才想起，解雨臣曾經(jīng)告訴過她，他們有一個孩子，但似乎不想用孩子來絆住她的腳步，所以并未再提。

“你的孩子一直是九門的張會長還有那個柳玉雯一直照顧的，但是柳玉雯和孩子忽然失蹤了，然而柳玉雯又忽然出現(xiàn)在你身邊，杜小芊，果然失了記憶，連防備的心都沒有了。”張起靈不解地看著她。

杜小芊呆立當(dāng)場，但是這一切她真的是半點感覺都沒有，很多事都是聽他們說，而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如今這些人非要這么步步緊逼，她反倒有些慌了方寸。

理清了頭緒，杜小芊重又抬眼看向張起靈：“我怎知你說的是真是假，更何況千年后的事，我一概不知，你讓我如何決定？更何況，你們不去追查孩子之事，來尋我做什么？”

“你為什么變得這樣冥頑不靈？”張起靈這么多年來很少因事而怒，這一次他真的忍不住了，“我今天一定要把你帶回去！”

“那就要看你可有這本事！”話音未落，兩人便交上了手。

一直悄然跟著柳玉雯忽然出現(xiàn)了，悄然地在那里點燃了煙花，很多人往這邊涌來，都想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乘此事，杜小芊又躲開了。

為了不染上事，張起靈也快速地離開了。

雞鳴寺里，杜小芊和柳玉雯前后腳到了那里，其實是柳玉雯一直跟著杜小芊的，但是她到了雞鳴寺，卻始終沒有見到杜小芊，開始小心地搜尋起來，但尋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回到門前的時候，杜小芊從天而降，避過人群落在了她的身后。

“說吧，你如此故意接近，是何目的？”杜小芊面如冷霜，雙眸直視柳玉雯。

柳玉雯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來，臉上反倒有些哀傷的表情：“姐姐，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們曾經(jīng)一起在汪家，是你把我救出來的，是你一直護著我，你一直那么信任我，可是……”

說著，柳玉雯的眼淚落了下來，直直地朝杜小芊跪了下去：“姐姐，我對不起你，你對我那么好，可是我一開始在你身邊就是安排好的，但是你對我太好了，我不得不用心地對你，我照顧了旻昊兩年多，可是現(xiàn)在我只能……”

“旻昊是何人？”杜小芊聽到這里，忽然覺得心里有什么東西一動，非常不舒服。

“那是你拼了命生的孩子呀，姐姐，你怎么可以不記得？”柳玉雯哭道，“是你告訴我該怎么選擇自己的路，是你告訴我該成為什么樣的人，這些年來，我從來不后悔跟著你，只是現(xiàn)在我也沒有辦法……”

“你究竟在說什么？”杜小芊越發(fā)不明白了，臉上的表情自然也放松了下來。

“你想知道我在說什么，就跟我走，姐姐，我發(fā)誓，我不會背叛你的！”柳玉雯說著站了起來，擦去臉上的淚水，向寺外走去。

杜小芊不知可否，看著柳玉雯向外走，一想到她的孩子這幾個字，心里就覺得不舒服，她要去看一看，是否真如柳玉雯所說。

若是真的，哪怕刀山火海，她都不會回頭。

想著，她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