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不見的人冷冰冰的立著。
他的聲音更是冰冷的沒有一絲感情,像是機器人在說話,“沒錯,是我!居然能在這里碰見你!實在讓人意外!”
商月怔怔地望著他,再說不出一個字。
原來愛組合,就是夏宇、岳逸飛、蕭源清、郭雷。他們四人當年的A-team組合,經歷過三年時光的打磨,組合已經十分成熟,現更名為愛組合,并且加入S廠牌,并加入了來自香港hiphop的金牌制作人戚容,同時也擁有了自己的錄音棚。
今非昔比的愛組合,如今可是風靡華中區,現在擁有固定歌迷近百萬人,號召力空前強大。他們在全國各大城市的舞臺和CLUB演出,很多地方都留下了他們的足跡,并獲得了今年嘻哈頒獎典禮的“最受歡迎說唱組合“獎。
商月從未把愛組合和夏宇聯想在一起。如今,他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
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能與他見面,更不會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場合,比噩夢還想抗拒的場合就這樣擺在她眼前——她無所適從。
不要說夏宇了,就連岳逸飛、郭雷、蕭源清也未能想到他們會意外地遇見商月。夏宇和商月的過往,他們都十分清楚,至于她當年為何會消失,他們一無所知,只知道,夏宇為此在家中發了一次瘋,把能砸的都砸了,就連陽臺里的幾盆花都沒能幸免。
夏宇緘口不提,他們也不敢再問。從此,夏宇的生活只剩下了音樂和他們這幫哥們。
“美眉們,今天就這樣吧,好不好?”岳逸飛招呼幾個小姑娘,“來來來,我們陪你們拍個照好不好?”
“對對對,我們拍照吧!”郭雷也忙著說。
他們無非是想給夏宇留下更多的私人空間。
蕭源清默默地望著夏宇去的方向,百感交集。被夏宇遮擋的女子,他想多看一眼都不能。剛剛那聲‘商月’,是他叫出口的。
他不過憑借著燈光的照射,辨認出似曾相識的面龐。他叫“商月”的時候,根本想都沒想。結果這一聲商月換回了他的記憶,也為他兄弟創造了契機。
他心里苦笑著:蕭源清啊,蕭源清,她從來你就不屬于你,你何必癡心妄想啊!
不一會兒,這個地方的人都散去了,只留下了商月和夏宇。雪,一片,一片,紛紛揚揚地落著,無關人世間的情和愛,兀自講著自己的故事。至于它的故事,不講也罷。
“我……”商月喉嚨干澀,仍是難以開口。她還是難以平復自己的心緒。
“下雪的日子!”夏宇一手接雪花,自言自語地說,“我記得,那天也下雪了。白茫茫一片,望不到頭……”
商月癡癡地望著熟悉又陌生的臉,仍愿意相信,這只是幻覺,他只能出現在她的夢境中,竟不能是現在真真切切的場景。
“離開我,你果然是更好了!”夏宇笑著說,“所以,我應該要祝賀你的,對吧?”
他這樣的笑分明是刺耳的,他這樣的話著實也是扎心的。商月豈會不懂。她啞然,只能呆望著他。任由他嘲諷也好,挖苦也好,憎恨也好,只要他高興,一切都好。
而夏宇這邊,是竭力的遏制自己的情緒,若是放在三年前,早沖她狂吼:你他媽這三年跑哪里去了?三年,他從憤怒到狂躁,再到期盼,再到絕望,再到黯然,像是經歷了一場蛻變,所有才有此刻的隱忍。他發出的這一串笑聲,已經是他能展現地最好的重逢問候了。
“原來,原來,今晚是你們的演出,我……我真的不知道?”商月喉嚨里擠出這斷斷續續的話。
“是了,如果知道是我們的演出,你是絕不會來的?你還在逃避,哪里敢見我啊!呵——”夏宇又是一聲苦笑,“所以,今天晚上的見面,是天意,對吧?”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商月搖搖頭,又嘆了口氣。
氣氛又是一陣沉悶,只有呼呼地北風,在肆無忌憚地刮著,還有意猶未盡的白雪紛飛。
“住哪里?我送你!時間也不早了。”夏宇突然說。
“啊?”商月心中一陣顫抖,越來越多的驚慌涌上心中。
夏宇卻不由她愿不愿意,拉著她的胳膊向前走,找出口。兩雙腿,四只腳,踩著已經發白的路面,向前走,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他們的身后,留下兩串淺淺的腳印,越來越遠……
商月住的這個小區,介于市區和郊區之間,市區的外圍,但不是郊區,平日里車水馬龍也很熱鬧,但現在已經是凌晨2點多了,周圍一片安靜,除了風聲和雪聲。
“我到了!”商月說出這句話,還有潛臺詞,就是逐客令!不過,她沒有一絲氣勢上的盛氣,畢竟,她是心虛的那個。
“是嗎,不請我進去坐坐嗎?”夏宇四下打量小區的外圍,然后抿了抿嘴,說道。
“怎么?害怕我?”他不等她的反應,又繼續說,“放心,我只是進去看看。不會傷害你!”
他這個“傷害”一詞用得有些奇特,有些朦朧,有些意味。說完這個詞,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說得我好像是個惡人。嗯,第一次,見到你,你也是把我當成壞人了,千方百計地想躲著我……”他的思緒有一些飄搖,仿佛又回初見的那天。
商月又何嘗不是呢,不過,她不能垮掉,她必須做最理智的回答:“可是已經很晚了……你明天還有活動吧?”
“所以,你是關心我咯?”夏宇緊緊地鎖著她的目光,一刻不離。
“我……”算了,她妥協了,與其兩個人在風雪中對話,不如讓他跟著回家坐一會兒吧。滿足了他的好奇心也罷,窺探心也罷,欠他的,都還了他吧!
商月的家,一室一廳,客廳,茶幾沙發,電視機,外帶一個餐桌,緊湊,一目了然;臥室,床,衣櫥,飄窗處一盆綠蘿。整體風格簡約,這是房東的設計,她入住后,不過是添置了一些花花草草點綴而已。
“你坐沙發吧?我給你到點水?”她說話中還有一絲慌亂,本應向餐桌走去找水壺,偏又向臥室走去。
“不用,我看看就走!”他放任自己的腳步,又看了廚房和衛生間。他總是不能相信,她一介女子,會孤身一人,不再交男朋友?可是,衛生間里臺子上孤零零的刷牙,毛巾架上的孤零零的毛巾,淋浴墻邊立著的一雙拖鞋,都在證明給他看:喏,她還是單身一人啊!
“你,沒有談男朋友?”夏宇忍不住詢問,他又想或者,她只是沒有和男人同居而已,不見得沒有談戀愛吧。至于為什么要問,他也不知道。本來應該與他無關的。
商月糾結地停下了腳步,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說實話,她不能,難道要她承認,她對舊情念念不忘,所以遲遲不進行下一段感情;說假話,她更不能,本來就是她的錯,又何必再去欺騙他?可是,可是……或者,這樣,可以讓他徹底放下,又或者,他本來就放下了,反正,不過是再扮演一次壞女人的角色。
“啊,沒,沒有,哦,不是,我有男朋友!”
“是嘛?”夏宇向她走去,目光灼灼,心中的嫉妒之情在膨脹,“他是做什么的?”
“他,他——”商月咽了一下口水,顫顫地說,“他是我公司同事。”
人一旦撒謊了,就必須用下一個慌去圓,很顯然她不擅長此道!很顯然是答非所問!
“嗯,你在W市工作三年了?哪個公司?”他誓不罷休地追問。
“我……”她再一次猶豫了,到底要不要跟他說實話。她不知道后續會有什么樣的影響。
“你想就算你不說,我也有辦法查到!這點,你是知道的!”夏宇坐進了沙發,又拍拍身邊的位置,說,“過來坐!”
不得不承認他的魅力,她無時不刻不被他牽引,從送她回小區,從小區送到家,現在又……商月坐在了他的身邊,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這種距離,也只是她欺騙自己而已,她的心砰砰亂跳,跟三年前的那個她哪里有分別。
她的神色,舉動,他一一看在眼中。
“跟我說說,你來W市的這三年吧,還有怎么認識現在的男朋友的!放心,我不會吃醋的。我們早就結束了,我不會怎么樣的。我們現在還可以做朋友吧,老朋友啊!”
“……”她不安地揪著雙手,聽他如此說,更是難以開口。
“到底我是被甩的那個,我都不介意了,你還介意?還是你不能原諒自己出賣我,出賣感情的……無情?”他本想說的是“無恥”,還是給她留了幾分情面。
她的神色黯然,心顫抖起來,身體也忍不住顫抖起來。她有苦難辯,她當初既擔了這個罪名,又悄無聲息地離開,早就坐實了這個罪名。如今,又何苦去辯駁。只是,她的心不是鋼鐵做的,不是石頭做的,它也會疼,也會痛,也會流淚,也會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