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都快要被氣炸了。
堂堂皇家長公主,金枝玉葉,流落在外十七年。
既然找到了女兒,又拿出了當年的私人玉佩,那么就是他李世民的女兒。
跟隨李世民打江山的武將文臣不少,李世民又想增進彼此關系。
那么只有一個辦法,讓他們的兒子和女兒和皇家結親,以后就都是一家人。
流水的王朝,鐵打的門閥。
自從漢末以來,晉朝只不過是名義上的老大,實際掌權人還是那些門閥世家。
大唐立國不過十五年,這十五年在門閥世家眼中,不過是彈指一瞬間。
強大大隋,盛極而亡。
這自然是世家搞的鬼,世家不認同隋煬帝老大地位,掀桌子,換人。
李世民深度忌憚世家,所以他才會利用現在擁有的一切,鞏固他的皇位,鞏固大唐江山。
玄武門之變,門閥世家被他殺的太狠。
這幾年,李世民是退讓退讓在退讓,能給的好處都給了世家。
就差把國庫鑰匙交給世家,然后來一句:大家都是自己人,有錢大家一起花。
身為李世民長女,又是一個丫鬟生的李安瀾,自然而然成為了李世民一份禮物,一個籌碼。
可沒有想到這個長公主竟然趁著守衛不注意,跳墻逃跑。
一連半個月,竟然找不到任何蹤跡。
直到昨天,這才有了消息。
丫鬟生的長公主,再加上公主逃婚外逃,這已經成為了李世民心中恥辱,他豈能會大張旗鼓,安排人去搜查。
哪怕是李世民身邊最親近軍隊,他也不會讓其去尋找,只是安排幾個心腹,明察暗訪。
得知李安瀾在翠云樓之后,李世民差點沒把肺給氣炸。
于是他便偷偷一人翻墻,喬裝打扮來到翠云樓,在寒風之中,一等就是一個小時。
李世民帶著質疑目光,陰沉道:“你敢威脅某?”
“我娘只不過是你府中丫鬟,被你醉酒臨幸之后,便在也不管我娘,對之不聞不問,哪怕是我出生之時,你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急匆匆離去。”
“是,我不是男兒身,不是你的長子,可你也不能因為我是女兒身,就冷落了我娘。”
“在府中,我娘過的日子連下人都不如,整天還要被那些惡奴欺負,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本意,這也不是你故意安排所為。”
“但是我娘就是被欺負,就是被你給拋棄,這一切根源都在你身上,都是因為你不肯多看我娘一眼。”
“一年后,天下大亂,你帶著妻妾離開,卻唯獨沒有帶著我娘,讓我和娘相依為命,流落街頭,你好狠心,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啊。”
“三個月前才見到你,你就迫不及待給我安排婚事…”
“你,不是我爹。”
李安瀾沒有享受半點父愛,有的只是和母親相依為命。
嘗盡人世間百遍苦,流盡了十幾年的萬事酸。
灰色公主遭遇磨難之后,卻沒有得到應的補償。
三個月來,僅僅是剛開始見到皇帝老爹一眼,后來就再也沒見過。
這是何等的心酸。
李世民等待李安瀾發泄完心中所有委屈,便繼續道:“某在說一句,跟某回家,否則,你應該知道某的手段。”
“呸,渣男。”
“汝身為男人,汝好意思嗎?”
“拋棄妻女,現在還把她嫁給不認識的陌生人。”
“你不僅渣,你還混賬,你不僅混賬,你還不是人,你簡直就是禽獸不如的畜生,不,連畜生都不如。”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怎么了,我們要去報官,讓官府嚴懲你這個渣男。”
王猛南聽到李安瀾慷慨陳詞發泄之后,立即滿腔熱血起來。
殊不知這是在大唐。
若是早生一千年,或許能夠碰到商鞅,秉公執法。
后生一千年,那就更容易打贏官司。
可現在偏偏是大唐。
這里是皇權至高無上,而不是法律凌駕于皇權之上。
李世民就是大唐的天。
官府只不過是帶皇帝打理皇權,請來的雇傭者而已。
現在讓雇傭者去抓主人,這不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
李安瀾懵了。
就連李世民都懵了。
紛紛看向王猛南。
李安瀾拉了拉王猛南衣袖,小聲說道:“還是算了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宜驚動官府。”
李世民呵道:“呵,官府可不會管某的家事。”
別說管李世民家事,就是李世民咳湊一聲,官府都會嚇的躲在墻角顫顫發抖。
心中琢磨著怎么得罪陛下,惹怒了陛下。
是馬屁拍的不夠,還是舔的不太直白。
王猛南這才想起來這是古代,心,又涼了半截。
看向剛剛露出牙角的月亮,王猛南喃喃自語:“月月,亮亮,你們有沒有想哥哥,哥怎么就來到了萬惡的封建社會了呢。”
就在這時,十幾個皇城司巡街衙役經過。
看到翠云樓門前有爭執,便挎著大刀,朝著這邊走來。
翠云樓是上面大人物點名重點打過招呼,這些衙役自然會額外關注。
若是有什么潑皮之類的搗亂,他們會第一時間帶走。
“王小東家,汝這里是不是有人來鬧事?”
領頭衙役上前和王猛南打招呼,王猛南點了點頭。
李安瀾看到衙役出現,右手僅僅抓緊王猛南衣服,不由自主后退了兩步。
領頭衙役掃了李世民一眼,見李世民外邊穿著蓑衣,里面穿著布衣,臉被凍的發紫,便認為李世民是普通百姓。
既然是普通百姓,不管有理,還是無理,只要找翠云樓麻煩,就是在找他們的麻煩。
領頭衙役抽出大刀,直接架在李世民脖子上,四十五度,瞇著眼,嚴肅道:“走吧,和我走一趟吧。”
李世民什么風浪沒有見過,不慌不亂道:“你敢抓某?”
“天子犯法和庶民同罪,哪怕你是天王老子,今天犯了事,也得跟我們走一趟。”
“快走,在不走,信不信我砍了你。”
面對兇神惡煞的領頭衙役,還有十幾個抽出大刀,準備動手的普通衙役,李世民只能選擇作罷。
雙拳難敵四手,姑且不說。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這事不能鬧大,不然皇家尊嚴何在。
豈不是讓那些門閥世家,普通百姓嘲笑他皇家嗎?
李世民顧及身份。
王猛南不知身份。
李安瀾隱瞞身份。
三人同時選擇繼續維持現狀。
李世民被十幾個衙役帶走,李安瀾輕輕拍了拍胸口。
剛才把她嚇壞了。
她真的害怕李世民強行帶她回去。
若真的是那樣的話,她在想出宮就難了。
王猛南道:“不用怕,有我在呢,渣男帶不走你。”
李安瀾嬌羞,捂嘴偷笑,隨后偷偷的偷看了王猛南一眼,露出了復雜神色。
王猛南讓李安瀾去柜臺坐下,隨后便扯著嗓子,大聲喊道:“翠云樓開張大吉,每位顧客送菜碟四碟,燒酒一壺。”
崔秀秀站在一邊急的亂擰,上去勸說不是,不勸說也不是。
翠云樓是王猛南父子當家,人家就是家主,一言決定,誰都不可忤逆。
可是今日卻不同啊。
這新東家不是有點敗家,而是超級敗家。
家里都窮的揭不開鍋了,還白送人家吃喝。
恐怕今天過去,他們這些賣藝不賣身的就要改改,改成啥都要賣了。
崔秀秀道:“少東家,要不今天我們歇業。”
“這哪成,客人都來了,趕緊招呼撒,崔姐。”
說完,王猛南便朝著大堂走去。
對于王猛南而言,能躺著就別站著。
此時此刻當然是擺放幾個胡凳,繼續咸魚下去。
略大一號的黑色西裝穿在李安瀾身上,顯得特別醒目。
進來的客人,無論男女老少都圍著她轉,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看的李安瀾有些尬的慌。
“請問姑娘,這衣服哪買的,我想給我家夫人也買一件。”
一個頭戴瓜皮帽,身穿厚棉襖的老頭,用非常客氣的口吻對李安瀾詢問道。
“東家說這是我們翠云樓特別定制,五貫銅錢一件,如果想要購買,還請明天趕早來。”
李安瀾把王猛南交代她的話,原封不動說了出來,隨后又撇了一眼躺在胡凳上哈欠連天的王猛南。
這個男人貌似有點懶。
懶的男人,身后總是有一個勤快的婆娘做家務,處理一切雜事。
貌似現在的李安瀾就已經在做婆娘的工作。
就是有一點讓她琢磨不透,那就是今天王猛南罵李世民的那句渣男是什么意思。
直到宵禁,最后一個客人這才依依不舍離開。
崔秀秀身為大管家,來到王猛南跟前匯報情況:“少東家,今天我們一共花費十貫銅錢,一百多人來白吃喝。”
王猛南立刻坐了起來,詢問:“啥子?十貫銅錢,我就是喊了一嗓子,怎么會有這么多人?”
即便是王猛南只是喊了一嗓子,但是進來白吃白喝的卻高達數十人。
并且還有遠遠不斷人走進來進來白吃白喝。
甚至更氣人的是有些人吃完之后,就趕緊回家通知父母和親朋好友,過來免費蹭吃蹭喝。
王猛南還是高估了大唐百姓淳樸,低估了百姓們愛占小便宜的慣性。
“小錢,呵呵,都是小錢,重在宣傳嘛。”
王猛南擺了擺手,詢問道:“明天白天按照你們尺寸定制十三套衣服,你們穿三套,十套送到大東家那里,對了,大東家是哪個國公爺來著,姓什么?”
崔秀秀連忙回道:“這個國公爺姓程,有一把萱花版斧,至于是什么國公,少東家自己去看就曉得了,不可多說。”
臥槽!
程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