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中秋。
大哥因疾去世不久,父親哀慟不已,不僅輟朝七日,為其大辦喪禮,還欲取消今年的中秋宮宴,但遭到中書令的反對,只好作罷。
午后,我與慕之策馬南山,本只欲至半山,沒曾想?yún)s一口氣爬至山頂。天已向晚,即使我們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去,也會誤了宮中晚宴。
我有些尷尬,中秋晚宴遲到,定會被父親當(dāng)眾訓(xùn)斥,那是很丟面子的事。
待我們趕到宮中時,已開宴半個時辰,中書令有些焦急地四處張望,看到我們,似是放了心。他朝我笑了笑,轉(zhuǎn)而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慕之,慕之牽了牽我的袖子,想讓我?guī)退颠^去,但中書令直接朝他招手,他只得慢吞吞地挪到中書令的面前。
我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么,大約是一些訓(xùn)斥的話,慕之只是低頭受訓(xùn),并不反駁。
我又轉(zhuǎn)頭望向我的父親,他已微熏,二哥坐在一旁陪酒,母親不時地用手帕擦掉他們嘴角和衣服上的酒。他卻是沒注意到我。
又看向坐在下邊的朝臣,他們有的聚集一起吟詩作賦,有的圍攏一塊議論朝事,有的獨(dú)飲獨(dú)酌,竟是沒有一人,上前來行禮作緝。
我默默地在二哥下首的位置坐下,不知過了多久,父親終于注意到了我,問道:“三哥兒什么時候來的?”
我笑答:“臣來很久了。”
那時我才明白,遲到挨訓(xùn)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遲到了,卻沒有人在乎。
父親向我招手,“三哥兒來,陪朕喝酒!”
我恭謹(jǐn)?shù)卮鸬溃骸笆牵菹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