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回過頭去，卻見原本跪的筆直的少年正動作十分緩慢的站了起來，顧凌玥眼中閃過一抹了然，連忙又折了回去。

“你怎么了？是不是腳麻了？”

“呀！你跪了這么久，膝蓋肯定早就腫了，你還是先坐會再.....”

聽著顧凌玥嬌嬌柔柔卻又滿是關心的話語，顧羨心中又再次涌上某種奇怪的感覺，他有些不適的皺了皺眉，將扶著自己的那雙小手撥開，只冷聲道：

“我送你回去。”說完之后便一瘸一拐的朝著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時，見身后的人不曾動作，他回頭看去，不耐低聲催促：

“不是說要回去嗎？還不快走。”

“四哥哥等等我，我這就來。”回過神后，顧凌玥無聲的揚起了嘴角，這家伙，分明是關心人，卻偏偏要裝作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還真是怎么看怎么別扭。

凌厲的寒風直往脖子灌，顧凌玥下意識的往披風里縮了縮，沒忍住打了個寒顫。

走在身側的顧羨用余光瞟到這一幕，然后不動聲色的往前走了一步，剛好就將呼嘯的寒風擋了一大半。

顧凌玥很快便發現風小了許多，她看了一眼走在側前方替她擋住寒風的小少年，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和暖意。

看著小小少年衣著單薄，面對凌厲的冷風身形卻依舊筆直，沒有絲毫縮頭畏寒之態，顧凌玥欣賞之余又難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說起來，她今夜特意跑這一趟本是想幫顧羨的，可依照眼前的情形來看，也不知道是帶給他的是幫助多一些，還是麻煩更多一些。

眼看著就快要出北院了，顧凌玥伸手扯了扯顧羨的衣角，低聲勸道：

“四哥哥，你就送我到這里吧，前面的路我都很熟，你早些回去，外面委實太冷了些。”

顧羨也不知聽沒聽到，他低頭看著抓住自己衣角的小手，它很白，哪怕在漆黑的夜晚里也閃著瑩光。也很小，小到只有他的手一半大。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很軟......

而這只小手抓的仿佛不是他的衣角，而是他的心，癢癢的，卻又詭異的不覺討厭。

顧凌玥沒有聽到回答，卻見顧羨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模擬著看不見的視線往下瞧，剛好就看到了自己的小手還扯著他的衣角，她瞬間懂起，并默默的松開衣角收回了手。

都差點忘了，這人金貴著呢，不讓碰！

顧羨看著顧凌玥默默收回的小手，莫名的覺得她此刻的表情有些委屈巴巴的。

尤其是那頭不曾束起的長發此刻正被風吹得有些凌亂，看起來更添一絲可憐的意味，就像是被人遺棄的小貓好不容易找到了避風港，卻又依舊被拒絕看一般。

顧凌玥并不知道眼前這個低頭不語的小少年不過瞬間便腦補了一大部故事情節，只聽到他刻意低著的聲音中少了一絲冷意：

“無妨，我先送你回蒹葭院后再....”

話音戛然而止，顧凌玥還來不及反應，便被顧羨一把扯到了假山后。

看著面色突然凝重的顧羨，她也有些好奇的順著石縫往外看了看，剛好便看到身形疑是一男一女的兩人正提著燈籠從遠處走來。

隨著兩人的走近，顧凌玥依稀覺得提著燈籠的女子是面型有幾分熟悉，卻又因離得太遠而有些模糊，倒叫她一時間想不起來。

而那男子......正待她要細看時，顧羨卻一把拎著她的后頸脖將她拉離了石縫處。

她有些不高興的皺了皺眉，用力將脖子上的手拍開，待再看時，兩人已經只留下越去越遠的背影了。

摸了摸拍了一巴掌的手背，此刻已經腫了起來，顧羨好不容易散開幾分陰郁的眉眼又再次陰沉了起來，他驚疑顧凌玥力氣如此之大的同時，對著還踮著腳趴在石縫中看個不停的她冷聲道：

“你若是再敢看下去，我就將你一個人留在這里看個夠！”

思緒還沉浸在那位有幾分熟悉的女子的身上，所以顧凌玥并沒有發現顧羨的語氣冰冷陰沉，更是沒有聽清楚他說的是什么，只是有幾分不滿的回頭瞥了他一眼。

“方才你就不該扯我，那兩人我都沒有看清楚呢！”

呵，很好，不僅打了他一巴掌，現在竟是連四哥哥都不喊了。

這是不打算裝，要露出正面目了？

顧羨目光陰沉的盯了顧凌玥好一會，最后一言不發的轉身朝著南院的方向走去。

顧凌玥莫名其妙的看著顧羨離去的背影，只覺得有幾分無語，暗道：原來未來大反派陰晴不定的人設是天生的啊！

暗中癟嘴的某人追了上去，低聲喊道：“四哥哥，四哥哥，你等等我呀，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這里，我害怕！”

在聽到兩聲“四哥哥”后，顧羨果然慢了下來，不僅手背上不痛了，就連那眉眼中的陰沉都散開了兩分。

顧凌玥心不在焉的跟在顧羨身后，突然想起顧羨凝重的表情，便有些好奇的問道：

“四哥哥，方才那兩人你可認識？”

“不認識！”

“不認識嗎？可我怎么瞧著那女子有幾分眼熟呢，卻又想不起是何處見過的。”

顧羨聞言眸光微沉，猛地停住腳步，語氣帶著從未有過的嚴肅，“你要記住，今日你哪也沒去過，更什么人也不曾瞧見過，懂嗎？”

顧凌玥見他如此模樣，眸光微閃，心中更加確定他是知道點什么，而且這件事似乎很不簡單。

隨即又想到顧羨先前在柴房說過的話，她微不可見的挑了挑眉，心道：不會這么巧吧，還真讓顧羨說中了，她似乎真就撞見了不該撞見的人或事，而方才若不是顧羨反應夠快，一旦被發現，她一個人的話可是真的會被滅口的。

畢竟她現在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對方要殺她，真跟殺雞沒什么區別。

想清楚其中關鍵，顧凌玥也不再好奇了，便重重的點了點頭。

“四哥哥，玥兒明白了，我今日哪也沒去，乖乖的在睡覺呢！”

顧羨見她如此乖巧，微不可見的揚了揚嘴角，默默給了一個中肯的評價。

還不算太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