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一片偏僻小竹林內。
月光暗淡，四周寂寥無風，影影綽綽，黑烏烏一片，毫無生氣。
說這里會鬧鬼，蕭揚一點也不會懷疑——雖然這個世界也確實有鬼一族。
青龍黑色的身影融入黑夜，只有兩只碧色龍眼閃著凌冽寒光，威嚴十足，但語氣卻是有些慫慫的：“主人，吾挑的地方還行吧？遠離人煙，絕不會被打擾！”
“還行。”蕭揚也不是膽小的人，穿越前，他是那種能全程面無表情，甚至還有點想笑，走完鬼屋的人。
曾幾何時的某個暑假，他更是每晚睡前一部恐怖片催眠。
“主人，這家伙掙扎的力氣似乎在不斷增大。”感受到力量，青龍身子卷的更緊。
“嗯，那是因為他的傷，在一點點自愈。”蕭揚站在被青龍纏繞的光面前，注視了會，好奇問道，“你，是人嗎？”
沒準這玩意是異獸？
他有點癡心妄想，畢竟如果是異獸就可以收在體內，很方便。
光的回答則是那永遠不變的怪笑：“嘻嘻嘻...”
幽黑的竹林本就陰森，再配合他的怪笑，更是無比滲人——這時要是有偶然路過的路人，不當場嚇死也必定半身不遂。
無法交流嗎...蕭揚捏捏額頭，這就有些麻煩了，就算是打服，好歹也需要讓對方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打他，有什么目的，沉聲繼續問道，直入主題：
“隨我一起毀了這里如何？”
聽聞此句，光神情明顯一動，永遠怪笑的嘴角，生平第一次稍稍僵住，眼眸逐漸閃出紅光。
空氣陷入沉默，氣氛凝固。
蕭揚發現了他的變化，靜靜等他的回話——感覺有戲，似乎可以不用動手。
畢竟他也不是什么暴力狂，能不動手更好，省力。
“主人...還不動手？”不知過去多久，青龍內心徹底疑惑了，他印象中的蕭揚可不是這種只動口不動手的人。
而是能動手絕不多逼逼那種。
可現在蕭揚卻始終盯著光，站著不動——并且，青龍還發覺，光不知什么時候已停止了掙扎。
時間在流逝，卻全都停住了，兩人就這么互看著，像是化身成了黑夜竹林中的兩根竹子，蕭揚還是根高貴的金色竹子。
他們愛看就看吧，這可苦了充當繩索的青龍。
青龍很尷尬，在這種氛圍下，他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想開口問問更是問不出，真是太難為一條龍了！
“原來...”良久，寂靜中有了聲響，蕭揚閉上眼簾，再次睜開——如光的眼眸一般，猩紅。喃喃道，“我們其實是同類啊，都是，復仇者。”
他也不知道具體原因是什么，但隨著光的眼眸逐漸猩紅，他恍惚間便能看到了——那猩紅瞳孔里反射出的一幅幅畫面！
宛若身臨其境。
蕭揚全都看到了，看到了那一晚女人的凄慘，看到了起舞的燭焰，看到了破肚而出的嬰兒，看到了一個母親的絕望與希望，一個孩子的仇恨與...渴望。
這個嬰兒，就是怨念的化身啊——他其實是所有女人對青水城的怨念所生。他想復仇，卻不知道該如何復仇，所以他只能不斷殘殺城內的人。
因為只要殺光城里人，就必然可以復仇！
明明，他也是有人性的。如不然，在最后跳窗走時，這個嬰兒為何要取走母親的一縷黑發，至今還帶在身邊呢？
那腰間系著的并不是受害者的頭發，正是他唯一心系之人的遺物！
蕭揚不知道為什么他能看到這一切。
是因為他們這一世都是為了報復所誕生，所以有了共鳴？還是因為這單純只是，光想讓他看看自己的過去？
那么光是否也看到了他的過去？
看到他坐在王座上，被他的徒弟一劍分尸？
蕭揚不禁想笑——如果真看到了這一幕，他肯定在心底嘲笑我吧。畢竟我自己都覺得，真是有夠好笑的。
蕭揚要收回那句話，不是所有生物都是可以打服的。眼前這個，就打不服。
但是，當硬拳頭不行時，還可以給予軟糖。
蕭揚收回了因不能亂動，而已經選擇閉眼打盹的青龍。失去束縛的光踉蹌一下后立在原地，并沒有對他發動進攻。
“好孩子。”蕭揚淡淡一笑，接著叫出了他的名字，柔聲細語，“光。”
被賦予這個名字后，第一次被人叫出，光不動神色的盯著他，眼眸暗淡平和下去，似乎認同了這個難得的同類。
“光，跟著我，我會幫你摧毀這里；不、不對，是我們共同摧毀這里！”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伙伴，蕭揚神情激昂，眉心舒展，“十四天后，我們一起摧毀這里，不光是這是——所有主宰，都會被我摧毀！”
知道光不會說話，蕭揚伸出拳頭，笑道：“碰個拳，我們就是復仇者聯盟了。”
“嘻嘻嘻...”光抬起半握的手，撞了撞蕭揚的拳頭。
達成同盟。
“好了。”蕭揚收手，讓光坐下，解釋道，“但是你的摧毀方式不對哦。”他臉色陰冷：“我們并不是要殺光城里所有人，只需要殺掉，那些該殺的人就行。”
光蹲在地上，沒點頭也不搖頭，蕭揚有些搞不清——他到底能不能理解我說的話？
得先讓他變成正常人，至少大體像個人，蕭揚心想。
光還是半歲的心智，得教他人類的正常行動、語言——可是怎么教呢？給他找個私塾先生？會不會嚇著人家？
此刻的光長發散亂，背生雙翼，儼然若魔鬼。
“......還是先讓非人類來教教他吧。”蕭揚念頭一動，再次喚出青龍，吩咐道，“青龍，教他說人話，讓他做個正常人。”
“誒？”青龍震驚，龍眼瞪大，“可...吾不是人啊！”
“少廢話。”蕭揚掏掏耳朵，吹口氣，“你又不是不會說人話。”
語氣很平淡，卻讓青龍膽戰心驚，心下抱怨道：“主人真是越來越過分了，讓吾戰斗就算了，還讓吾去教人...真是的，把吾當什么了。哎，這龍生太失敗了！”
等等，青龍忽然靈光一閃，回想起來主人的最后一句話：“你又不是不會說人話。”
也就是說。
只要吾不會說人話，不就可以不教了嗎！青龍大喜，暗嘆自己真他丫的是個天才！
“蕪湖！”夜空之下，青龍忽然仰天長嘯一聲，如野狼嘯月。
然而，接踵而至的便是蕭揚的一記鐵拳。
然后被迫屈服于蕭揚的淫威之下，青龍苦著臉，開始喋喋不休的教導起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