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童稚氣息的歌謠歡快地響起，就像有一名調皮的孩子在對自己的餐食唱著歌兒。

空靈的聲音不分男女，甚至仔細聽去，也無分老幼，就像各個年齡段的人都在以自己最快樂的姿態唱著這首童謠，并表現出最歡喜的樣子。

黎墨強自鎮定下來，冷靜地聽完童謠的誦唱，同時仔細觀察起自己的處境。

“我好像真的成了一顆圓溜溜的金丹，如果這金丹是靈修的金丹，再結合之前的童謠內容——”

黎墨心中微沉，“我好像接觸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難道我幾乎瞬間學會三陰養神法的舉動，觸犯了這片天地中的某個禁忌？”

“被擺上餐桌，供未知存在食用？”

“還真是一上來就開地獄難度啊。”

黎墨忽然對自己的能力起了忌憚，“結果已定，但事件的實現過程和結果之后，卻超出了我的掌控之外。”

他又想起了荒地上那試驗起火時飛來的燃燒彈，炙熱的火焰似乎還近在眼前。

“我并非上帝，并非上帝。”

“若未窮盡已知，便仍需心懷敬畏。”

黎墨努力感知著四周，但在童謠歌聲消失后，他仍依舊只能大略感知到自己被放在一個盤子狀的容器內。

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沒有了。

四周靜謐得可怕。

“絕不能坐以待斃。”

黎墨默默調動自身神意，但任憑神意之形如何沖撞，始終都無法沖破金丹堅固的外殼。

心靈的力量雖然強大，但縱然是鋼鐵的鉆頭，一時半刻也難以鉆透萬丈神山。

“麻煩了。”

黎墨本想好好磨一磨，總有探出神意的時候，但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種緊迫感，好像只要如果不迅速脫離困囿之境，就會大難臨頭。

這種感覺他熟悉！

在大樓內無面人出現的前幾分鐘時，他也曾有過這樣的感覺！

“前身已死！”

“莫非又是一個新的無面人？”

“我這莫非是捅了無面人的老窩了？”

他心中一緊。

觀測并操控事件概率的能力是在第一個無面人死后發生的，那么因使用這種能力而再度與其余可能存在的無面人會面并非沒有可能。

悲觀點想變成金丹的他也許要死，但若是樂觀點去想，若是能殺了可能再度出現的無面人，說不定觀測能力也能得到提升。

窮盡無數可能的事件加上可以修改的概率，將塑造全能的真神！

【脫離此地回歸概率50%】

意料之中的，概率的改變在涉及這與能力來源有關的事件時，第一次遭遇了滑鐵盧，但這也進一步從側面佐證了黎墨的猜測。

“我不能去賭，若是事件發動概率遇到了失敗，誰知道會發生什么？”

黎墨心念一動，新的事件隨即生成。

【擁有自由行動能力概率100%】

“難以離開，但別的事件操作余地倒是挺大，并非絕境。”

事件立即起效，那放在琉璃色完美道基餐盤上的金丹上忽然長出了四個凸起，眨眼間凸起便生長化作四肢。

黎墨撐起短腿想要移動，但圓滾滾的身軀一個重心不穩傾斜倒在盤子中，而后骨碌碌彈出落在地上。

【擁有感知能力概率100%】

金丹上裂開兩道縫隙，純黑色的瞳仁出現在縫隙中，屬于金丹本身的氣機彼此沖撞，在黑眼上制造出密密麻麻若蛛網的雷霆道紋。

“這便是新的夢境世界？”

黎墨關觀察著四周，雖然他已經猜出無面人所在的大樓和這里恐怕并非夢境，但在知曉其真正的名稱前，他依然以夢境稱之。

入眼所見是一間普普通通的竹廬，屋內擺著一張桌子一把椅子，發黃的墻上掛著一副水墨畫，上面畫的是一只被鎖在籠中的短尾鳥，鳥兒黑喙微張，似乎正要鳴叫。

黎墨邁動著小短腿爬到桌子上，但奇怪的是，桌子上什么也沒有。

沒有道基餐盤，沒有元嬰夾心餅，沒有元神味甘湯。

他放眼四顧環視竹廬，也沒有發現那童謠主人的蹤跡。

“太正常了，正常得有些詭異。”

“明明我能行動之前一切安好，但在我改變事件之后，恐怕全都變了。”

黎墨原先應當并不在此處，而是因為觸發了某些未知條件，被送到了這里。

還頂著一副奇怪的姿態。

“這一次，還會遇到相同的無面人嗎？”

黎墨凝視竹廬小門，那里門扇緊閉，看不到絲毫外界模樣，只有背后墻壁上端兩尺見方的小窗窗欞上，有月光灑落，靜謐如水。

“有人來了。”

他聽到有腳步聲在門外響起，立刻凝聚身體全部力量欲要在對方推門而入時給予他全力一擊。

鵪鶉蛋大的一顆金丹，質地堅硬無比，若是打在要害上，足以致命。

“嘎吱——”

竹門輕輕一顫，高度戒備的黎墨眼前的世界頓時像掉進了萬花筒般旋轉破碎，然后凝聚成他熟悉的一幕。

黃石暈倒在地上，議事廳內靜悄悄的，只有門外的風聲還在呼呼刮著，偶爾帶起一陣響動。

他無論是從身體還是從精神意志上都已經對三陰養神法前三層如指臂使了，就算是這法訣的創造者來了，也不一定會比他做的更好。

一切似乎都在正常進行著，但黎墨在看到自己心靈中被神意所化的五形圍著咆哮的圓溜溜金丹虛影時，還是明白了之前的經歷并非虛妄。

“擺不脫，甩不掉，那便再戰。”

“既然你助我成道，那不若送得更遠些！”

……

竹廬，黎墨莫名去到的地方，一名唇紅齒白的道童推門而入，他小心翼翼地關上門，然后自懷中道袍摸出一只油光嫩滑的燒雞，大口朵頤起來。

“師父真是的，修個破道法非要依照古禮讓小爺齋戒一月，一點葷腥也不準碰！”

十一二歲的道童一邊抱怨著，一邊熟練地撕扯下噴香的雞肉，吃得滿嘴流油。

“這祖傳的三元養神法也忒是雞肋，最高不過能練到出竅境，距離那些名門大派可差得遠了！”

“可惜了小爺的天縱之才，窩在這小地方，恐怕練到死，也修不成飛天遁地的陽神真人吧。”

“等等，”道童忽然一愣，“我為什么一定要練師門的法訣呢？”

“我為什么不能自己創造一部驚天地泣鬼神的強大功法？”

“不只修魂魄，更能練身體，雙管齊下，肯定更強！”

眉宇間與黎墨有九分相似的道童開始了看似不切實際的狂想，“第一個境界叫什么好？”

“天地萬物皆由靈氣構成，人也一樣，既然如此，要不就叫它練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