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往日里說的好聽,什么只求自保。當初自己讓她把穆家交出來是對的。唯一做錯的,就是當初心軟,沒有強硬的逼迫。
要不然,如今她哪里有銀錢能夠拉攏將軍府和丞相府。哼,靠公主府的那點月銀嘛,搞笑。想來她那殘破的身子,也就完顏珺那個傻子喜歡了。
這樣想著,眼神中,便掩飾不住的鄙夷。
隨后便一副不容商議的態(tài)度對莫桑說著,“如今母后不在宮中,若是朕在用強,把母后從皇姐府中接出來,到時候,朕與母后的母子情分,就更要淺薄了。等事態(tài)平穩(wěn)了,朕就算是想為先生說話,也是有心無力了,還是就此作罷吧。如今,還望先生想一個應對之法了。”
這話,倒也算是有理有據(jù)了。
被說服之后,莫桑略微一思索,便有了想法,“既然要驗證,那便一同驗證吧。”
“愿聞其詳。”元帝的眼睛亮了。
“如今,正如皇上所言,這滴血驗親,也是有利有弊的。既然這是對方的陰謀,我們自然也是不能讓她得逞。若是強硬拒絕,倒顯得我們心虛。若是符合了,指不定事后還有什么等著我們。若是想把這件事情揭過,還是要他們自己提出來才好。”
“先生的意思是?”元帝開心了。
“就說太后如今身體欠安,為正皇室血脈,和長公主,滴血驗親。如此,也不會傷及太后鳳體,也算是間接的驗明身份。”
“若是皇姐同意了呢?”元帝還是覺得有些不妥。
在他看來,對方的招數(shù),應該就是在滴血驗親的時候。若是自己同意了,不論對方是皇姐還是母后,那么都是走進了對方的陷阱。
“當然不會。”對于元帝的疑問,莫桑很是肯定的搖頭否決。隨后解釋著,“若是在下料想的不錯,長公主那邊,怕是想用我們對付世子的法子,來對付皇上。和太后的驗證過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驗證之后。若是一致,便不惜搭上太后的清譽,造謠太后與他人有染。若是在過程中動了手腳,那更可以說是太后遭人蒙騙。可是,若是與長公主驗證,便沒有了這些后顧之憂。”
聽到這里,元帝才算是明白了過來,大聲笑著,嘴里說著,“好!好!好!那便依照先生所言。有先生相助,朕堅信,一切,都是指日可待的。”
對于這樣的夸贊,莫桑沒有在接話了。如同來時那般,很是恭順的站在那里,不卑不亢,也不溜須拍馬。
就在第二日的朝堂上,昨日還讓著手準備的元帝,此刻,居然反悔了。而這反悔的原因,卻是讓人無法拒絕。
“眾位愛卿的好意,朕昨日下朝,便和母后詳說了一番。只是,剛說完,便惹得母后震怒。頓時,便引發(fā)了舊疾,經過太醫(yī)診治,要好生休養(yǎng)。因此,這滴血驗親一事,怕是要往后拖延了。不過,對于這件事情,母后也書寫一份詔書,對此,也很是愧疚。”說完,上首的元帝,還適時的擺出了一副母子情深的表情來。
似乎是擔心太后的鳳體,也是在感動母后對自己的擔憂。
元帝傷懷的空檔,陸丞相與完顏烈二人私下對視了一眼。隨后陸丞相站出來,“啟稟皇上,太后鳳體違和,我等,本不該再次提及。只是,此事事關皇上的清譽,卻也是馬虎不得啊。”
本以為元帝又會拒絕,卻沒想到,這次卻一口答應了下來,“這倒好辦,母后鳳體違和,自然是不該多加打擾。這世上,如今也不只是母后一人和朕有血緣關系。想來,一母同胞的皇姐,自然也是可以驗證的。只是,皇姐身子柔弱,倒是要為難皇姐,為朕,來驗明正身了。”
長公主?
這倒是他們所沒有考慮到的。
還不等他們說什么,那邊元帝就繼續(xù)說著,“事情既然已經定下了,那便早些安排下來吧。若是可以,那就定在三日后吧。到時候,在臣民面前,滴血驗親。”
這番話,帶著不容置疑的帝王霸氣。
無奈,完顏烈還想說什么,卻都被陸丞相給搖頭制止了。
剛一退朝,躲避過耳目之后,陸清臨和完顏珺,便難得的再次同一時間出現(xiàn)在了長公主府。
說來也巧,剛到門口,便看到了風塵仆仆趕來的對方。陸清臨也就罷了,畢竟如今的他,倒也是是想開了許多。但是完顏珺就不同了,旁人他不知道,但是陸清臨,還是知道的。
當初最年輕的丞相,也算是風靡了整個國都的少女。這不,阮阮重生再來一世,就差點被這個人的表象所迷惑了。
實際上,內里卻糟污不堪。
陸清臨也不瞎,剛打了個照面,便感受了那種無法忽視的敵意。
二人站在門口,誰也不說,互相看著對方。
到底,還是完顏珺先沉不住氣,率先開口,略帶嘲諷的語氣說著,“怎的,如今,這陸大公子,也出山了。在下還以為,家中享樂,讓陸公子迷了眼,丟失本性了呢。”
被懟,陸清臨也不生氣,只是上前一步,好心提醒著,“嗯,在下有一個友人,不巧,前些時日,剛從西夏送來了書信。說他們新上任的王,已經平叛了朝中的一些叛亂,如今,已經啟程往京都趕了。”
話到半截,似乎又想起來什么,補充著,“哦,對了,這封書信,是前些日子收到的。想來,若是西夏王輕裝上陣,日夜兼程的話,想來,不日便可抵達京都。你說,若是那最年輕的西夏王,來求娶長公主,我們的皇上,是否會允諾呢?”
說完,便留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率先走了進去。留下完顏珺一個人站在原地,表情逐漸陰冷。
好容易壓下心中的不快,還未進入花廳,便聽到里邊傳來的歡聲笑語。聽動靜,想來是陸清臨說了什么,惹的元阮阮笑的如此爽朗。
不由的有些妒忌,似乎,他已經許久沒有聽到過這般開心的笑聲了。
又調整了一下思緒,這才抬腳踏入。而兩人,似乎都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還是在那里說個不停。
他生氣了!
于是,咳嗽一聲,便又上前幾步,停在兩人中間,看向元阮阮,隨后伸出手,輕撫掉頭上落葉。然后又從一旁的石凳上拿起披風,隨后細致的系好,嘴里叮囑著,“雖說已經快夏日了,但是還是要仔細著,切莫著涼了。到時若是病了,你就算是撒嬌躲賴,我也定不會放過你,讓你喝一碗濃濃的藥汁,來長長記性。”
說著,還伸出食指來,親昵的點了一下元阮阮的額頭。
雖說是責怪著的,但是,卻半分責怪的意思都沒有聽出來。反而,更像是對孩童的照料。那股子細致勁兒,可謂刻在了骨子里。
不得不說,就這幅模樣,可是把元阮阮給驚了個里焦外嫩。一瞬間站在原地,任由完顏珺動作,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不過,一旁的陸清臨倒是先笑開了。這一笑,二人這稍顯萎靡的氣氛,便一下子揮撒開來。
元阮阮像受驚的兔子一般,條件反射的后退了幾步。
這一后退,更是惹的陸清臨笑的越發(fā)大聲了。
聞聲,元阮阮有些尷尬的抬起頭,看向完顏珺,歉意的說著,“對不起,我,我只是一時之間還沒有適應罷了。”說完,便在陸清臨的笑意中,上前了一步,主動牽起了完顏珺的手。
剎那間,局勢發(fā)生了逆轉。本笑的歡快的陸清臨,頓時僵硬了表情。而一旁臉臭的完顏珺,也瞬間笑開了眉眼。
那模樣,看著幸福極了。
短暫的驚訝之后,到底是陸清臨,很快,便恢復了臉色。也不復剛才的調笑模樣,也不打算過問這動作的緣由。
直奔主題的說著,“阮阮,如今,元帝打算在三日后,和你一起,滴血驗親。無論結果如何,怕是你,到時候也會陷入這場風波。”
畢竟,雖說她名義上是慶帝的女兒。但是親近的人都知曉,她,不過是南詔王的女兒罷了。若是真的論起來,她比元麟,更是沒有資格。
不論三日后的滴血驗親結果如何,世人所相信的,不過是自己愿意相信的東西罷了。在大眾眼中,繼位人的血統(tǒng)是否純正,才不會去在意。真正讓百姓所顧慮的,不過是在位者,能否為他們這些生活在塵埃里的百姓,謀取些福利罷了。
不過,本是一條算計元帝的計策,如今就這樣被化解,還是難免心有不甘。不過,除非這個時候,太后能親自出面,揭露元帝的所作所為。什么懿旨,什么鳳體違和,終究都是心虛的幌子罷了。
而一個人之所以心虛,那往往便是因為有問題。而一旦有了這個認知,那不論結果如何,都會帶著疑問的。
不過,這事,現(xiàn)在也只能是想想了。畢竟,這件事情母后現(xiàn)在還不知道。若是捅過去,怕是得不到想要的效果也就算了。到時候若是在怕他們姐弟二人爭斗,想著息事寧人,在起了反效果,那可就真的更壞了。
無奈,也只能是另外想辦法了。
就在他們三人一籌莫展的時候,那邊散步的迶翎,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簡單的詢問了前因后果之后,讓人失望的是,也是果斷的搖了搖頭,“你母后那邊,是不要費力氣了。說到底,她的心中,不光是對你有所虧欠,對那個孩子,也同樣的。如今,她能夠獨善其身已是不易,若是在參與到你們的斗爭,那無異對她來說是一種折磨。”
盡管還是有些失望,但是元阮阮卻也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把母后從宮中帶出來之后,她事后便想了想這個事情。
與其說那日是她主動的把人強迫帶出來,還不如說,是母后半推半就的跟隨呢。想來,也是厭倦了這般勾心斗角的生活吧。
既然這樣,她做女兒的,也就不應該在去勉強了。
不過,迶翎倒也不是沒有帶來好消息。接下來的話,倒是讓元阮阮又有了些希望。
“這件事情,索性也不過是在朝堂上議論了一番罷了。元帝這樣說,也是打著這件事情不了了之的想法。所以,時候找個人,提一下,便也就過去了。族長那邊,這次也是鐵了心,要把握住這次機會了。所以,私底下,也找人接觸了那位世子。不知道許了什么好處,接手了他底下的人馬。”說完,迶翎看向元阮阮,肯定的說著,“所以,若是時機成熟,或許,屆時會交戰(zhàn),也說不定。”
“交戰(zhàn)?”忍不住的,她問了出來。
一瞬間,她的腦海中,便浮現(xiàn)出來尸橫遍野的場景。那畫面,充滿了血腥氣,哀嚎聲,狼煙四起,百姓流離,焦土千里。
她是想活,但是卻沒有想過,因為自己,讓百姓顛沛流離,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樣的話,她寧愿還是自己死去。
于是,便很是堅定的拒絕著,“舅舅,這件事情,還望舅舅和族長商議一番,且不可因為阮阮,引起戰(zhàn)事。若要這樣,屆時,阮阮情愿一死、”
“阮阮你瘋了!”完顏珺著急的喊了出來。
擺了擺手,她給了完顏珺一個安心的眼神,隨后才說著,“舅舅,我與皇弟之間,不過是家事罷了。家事而已,何須扯上天下百姓作陪。他們只是想要普普通通的活著,和我們一樣。若是踩踏著他們的尸首,便是活著,阮阮日后,也會終日惶恐不安的。”
迶翎皺眉,有些不贊同這樣的婦人之仁,“他想殺你,若是沒有少將軍護佑,怕是你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就丟掉了性命。再者說來,江山更迭,哪里有不流血犧牲的情況。為了大業(yè),少部分的犧牲,是在所難免的。”
對于這個觀點,元阮阮的頭搖的和撥浪鼓一般,再次拒絕道,“什么大業(yè),什么家國天下。說到底,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罷了。我也是這樣,族長也是這樣。他們也有活下去的權利,不該為了我們的斗爭,去犧牲自己只有一次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