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在道路的左側看到了一片蔚藍，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白。開車到正右方時，看到了一個簡易的牌子，寫著“達則錯”。

“能過去不能？”秋澄坐在副駕，隔過陳然和車玻璃看到遼闊的水面，一眼望不到邊，而在相機的鏡頭里，只有小小的像一條線一樣的藍色。

“沒看到路啊。”電子地圖上沒有任何的顯示，陳然看著周遭除了白雪沒有別的任何不同的顏色，就算有路也被抹平了痕跡。“雪太大了，估計過不去。”

“哦，過不去就算了。”秋澄有些小小的遺憾，畢竟這是今天看到的第一個湖。

“你可以拍那朵云啊。”陳然看秋澄舉著的相機，指著右前方的天空。

前方遠得不知道是不是在另外一個地方，有幾座山脊相連的峰。在最外側也是最高的那座山峰的半腰，圍著一圈的白云，往上露出了一點點的山體，便是一個巨大的半球包裹著山尖。如果沒有那么一點山的顏色，白云倒很像土星，星球本體和拱衛的衛星環。

“你喜歡那個？”秋澄看了就是造型有趣的白云。

“也不是，就是看著像外星球，你看像不像。”

“哦，你這么一說，有點像。”秋澄舉著相機拍了幾張不錯的照片，就把相機關掉，放回了袋子里。“我最新不太喜歡拍云，以前拍了好多，你要喜歡回來發給你看。現在我喜歡拍人物。”

“可惜我拍不好，也不是一個好模特。”陳然一點兒都沒覺得什么不好意思。

“也沒有啊，我拍得都挺好看的。再說，你其他很優秀啊，不需要每個方面都很好。”愛屋及烏，秋澄也開始安慰陳然。

“放心吧，我會學習的，等我練好了，再帶你來XZ，給你拍。”

“你算了吧，等你學會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呢。”秋澄明顯對陳然沒有信心，也是，那種水平，完全沒有美感，找老師都難。

“小姐姐，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陳然和秋澄相視，哈哈大笑。

前面有一條小路，雖然也是水泥柏油，卻和國道有明顯的區別。在丁字路口的旁邊，立著一個路牌，指著小路的方向，“措折羅瑪鎮”。

“咱們要不拐到鎮子里。”陳然停在路邊撒完尿，給秋澄說道，“那里面開超市的是老鄉。”

“好啊。”秋澄是無所謂的，一切都聽陳然的安排。

“算了，不去了，”陳然緩緩地啟動汽車，離開了丁字路口，繼續沿著國道往前開。“上次我們就跑到這邊，結果車上沒水了，就拐了進去。結果，老板一看我們的車牌號，直接就說，老鄉啊。然后，我們問老板哪的。老板說，總部的。”

“總部？鄭州？”秋澄沒聽過“總部”這樣的說法。

“不是，駐馬店。”

“為什么是駐馬店？”秋澄更納悶了。

“你沒聽過嗎？”陳然看了一眼秋澄，“‘十個河南九個騙，總部設在駐馬店’。”

“沒聽過，我碰到的河南人都很好啊，像你、劉希、李承業，還有一個在鄭州的小哥哥。”

“那還不是地域歧視說出來的，不信的自然不信，信的人你跟他費勁解釋也沒用。”陳然并沒有那么義憤填膺，可能他碰到的人沒有一個對他或者其他河南人有歧視的，有時候甚至把當玩笑來說。“不過駐馬店的制假水平確實很高，據說光造假古董的產業鏈就有將近十萬人。之前有個故宮博物院修復文物的專家就說，每年都要抽一個月的時間到駐馬店去學習。”

秋澄正在笑的空檔，陳然來了一腳急剎，在前方的道路上出現了一群羊。

可能是太陽努力的緣故，這邊的草原已經露出了大部分草地，在道路的右側有一大群羊，正穿過馬路來到左側的草場。這群羊，顏色有黑有白，有綿羊也有長著扭曲犄角的山羊，在前面頭羊的帶領和牧羊人的催趕下，連蹦帶跳的往前趕。

不知道為什么，羊圈的門很是狹窄，導致所有的羊都擠在一團，互不相讓，形成了一個平面的沙漏。一只黑色的綿羊想取個巧，避開了競爭激烈的中心，從側面直接往前擠，結果擠到了別的羊的頭上，被煩躁的山羊用頭拱著肚子頂出了羊圈，翻了幾個跟頭后，假裝沒事人一樣，叫著跑過了公路。

陳然的車就停在離羊群兩米遠的地方，成年的羊對車輛早就免疫，看都不看一下，只顧著跑到草地上低頭尋找鮮嫩的青草。而一只腿黑肚白的小羊，卻好奇的停在車前，扭頭看了看，發出清脆的奶音“咩咩咩”，才像看到新奇事物的小孩子一樣，跑去給父母訴說。

對面也停著等待的車輛，大家都很有耐心，羊沒有完全遷移過去，誰也不敢動，連喇叭都不按的。秋澄從來沒有看到這么多散養的羊，很是新奇地錄著視頻。

“哇，好多羊啊。”秋澄驚嘆著，草場上無數的生靈，“這有一千只吧？”

“肯定有，恐怕還多。”根本就數不過來，從道路旁邊一直延伸到不遠的山腳。

“這都是你家羊嗎？”秋澄探出頭，和拿著羊鞭的牧民聊天。

這同樣是一個看不出年紀的藏族大哥，不知道沒聽清還是沒聽懂，只是露出潔白的牙齒憨厚地笑笑，和黝黑的皮膚形成強烈的反差。

看牧民沒有說話，秋澄也只好回之笑笑，等羊圈完全離開了公路，才緩緩地發動車輛繼續往前。

秋澄還在興奮地說著羊群的話題時，車輛爬到一個不高的山坡后，遠方兩山相交的地方，出現了一彎碧藍的湖水。

“吳如錯。”陳然對這個湖泊顯然很熟悉，不止一次看到這個場景。“不過過不去，夏天的時候估計還好，走一個小村子可以到湖邊，現在下雪沒法去，那條路還是土路。”

“哦，過不去就算了。”又是一個到不了岸邊的錯，也只好在車上隨著道路的起伏看看，忽而在前面，忽而出現在了右邊，想來應該有著巨大的面積。

“放心吧，肯定會讓你去湖邊的。”陳然聽出了秋澄話語中的傷感，安慰道：“再往前走不遠，恰規錯可以到湖邊。恰規錯和吳如錯是連的，我之前去過。”

“也沒有覺得啥，有時候遺憾也是一種美。”

“美個屁！我就要不留遺憾。”陳然很不喜歡秋澄帶著淡淡憂傷的口氣，哪怕他自己也經常如此。

“……”秋澄不知道想到什么，一時沒有說話，片刻才說道：“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