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成才的安排下,單大康連夜飛到深圳,第一時間與常鉆見上了面。
常鉆順利入圍國民保險總部擬提拔干部考察名單,在內部公示中。看到自己的名字后,他欣喜萬分,也如坐針氈,擔心幾十年打拼下來的成績毀于常民的“車震門”。
夏成才的內心矛盾萬分,“幫”與“不幫”、“用力幫”還是“適當幫”,他難以決定。
一會兒對張蕊的同情占據上風,他憎恨常民的“紈绔子弟”般的流氓行為。一會兒對常鉆的感激及對創保科技的業務維護考慮占據上風,他變得理性,將設法“營救”常民當做“只可勝不可敗”的公關行為。
單大康曾經多次協助劉成和牛濤跨地區辦案子,算是他們要去維護的“在京的上面的人”。所以,夏成才把老同學“搬過來”,意圖很明顯,設法利用這層關系去“引導”案件的處理流程。
法碩出身的夏成才,對于常民所行之事的性質早有預判。在正常的程序里,無論檢察院起訴還是法院審判,都將對常民給予嚴厲懲處。
單大康決定來深圳協調常民案件進展的主要內在動力是,“補眼前的資金短缺”和“贏長期的利益著落”。雖存有一些顧慮,但他似乎沒有給自己太對的后退余地。
“大康,你到樓下了沒有?”
“快了,能看到你辦公室的燈,馬上來。”
夏成才辦公室里,明亮,而雜亂,茶幾上擺放著果盤和堅果。
常鉆坐在沙發的最里邊,時不時站起來來回踱步。
“快到了吧?”常鉆吐了一口煙,問道。
“在樓下了。”
職場外漆黑而安靜,仿佛這里的一切都進入休眠狀態。嗑瓜子聲和偶爾的三言兩語成了整層樓的唯一動靜。
夏成才正準備去上廁所,在門口就看到了電梯口旁邊的黑衣人,此刻正拖著拉桿箱,快步朝自己的方向走來。
“成才,哎呀,累死老子了!”黑衣人越走越近,一會到了寫有總裁辦公室的門口。
“歡迎,快,來歇會,來來。”夏成才搶過老同學手里的拉桿箱,說道,“介紹下,這是國民保險的常鉆,是我之前多次提及的老領導。”
常鉆快速站了起來,原本僵硬的面頰一下子泛開了笑容,“歡迎呀,單大檢,早就聽說過您,幸會,快,請坐。”
“謝謝常總,我經常聽成才提及你,鼎鼎大名的保險大咖呀,讓您久等了。”
夏成才站在中間,隨著他們的話語轉換,不斷移動著視線。
常鉆見到了早就聽說的京城檢察官,也聽說他和常民案件的辦案警察、檢察官都熟悉,一下子看到了化危為機的希望。他站起身來不停地給單大康拿瓜子和水果,然后又添水、泡茶,殷勤又熱情,畫面十分滑稽。
堂堂的國民保險深圳分公司黨高官,他何時在社交場合充當過服務員呢,向來都是被人擁戴和服務著。
三人的交談一直持續到了凌晨三點鐘。
常鉆主動提出愿意以兩百萬的成本去“爭取”常民的自由。單大康沒有立即表示真實想法,他強調了老同學老領導的忙一定會不計成本去幫。
單大康回到酒店后,他立即給張莉撥了語音電話。話里話外都暗示對方,治病的錢有著落了,讓張莉不要過于操心。
夏成才最后一人離開辦公室。
他想起常鉆說的擬提拔干部公示一事,不禁感慨無比。他當年在國民保險的畫面一幕幕倒映回來,他看到了自己這些年的無奈。
明天要陪單大康去與劉成和牛濤會面,這場“談判”十分關鍵,真正可以決定案件的走向。
“喂,楊丹,咋咯?”夏成才的語氣里透露出意外。
“成才總,沒打擾你吧。”楊丹說道,“我猜到你在加班,關于張蕊的,想跟你聊聊。”
“好呀。”
“我今天去見過她了。”
“哦?你去見過她了?”夏成才皺著眉頭,確認道。
“嗯,見了,起初沒法交流,后面聊開了。”
“結果怎樣呢?”
“她答應見閆煙。”
“太好了,你真行,楊丹。”夏成才說道。
“夏總,這么關心張蕊呀。”楊丹突然停頓了下,說道,“我當時就沒有這么幸運。”
“楊丹......等忙過這一陣,我約你吃飯,咱們好好聊聊。這次......我,謝謝你。”
“好呀,我等你。”
樓下路燈旁,夏成才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四周靜悄悄。夏成才記不清自己多少個夜晚像此刻樣,處理完永無盡頭的“業務”和“關系”后,拖著仿佛已經不屬于自己的疲憊之軀,踏進這一片漆黑的小區。
自己的住所成了他的療傷之地。
這里才是夏成才的“一方凈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