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成才的眾多同學當中,沈昊絕對算是特別另類的一人。他用他三十多年的人生,經歷了許多人一輩子也體會不到的酸甜苦辣。
沈昊自幼喪父,母親靠撿破爛為生,辛苦將他拉扯大。從小學到研究生畢業,中間中斷學業無數回,最后都是被班主任或者輔導員找了回去,說他是一名數學天才,不能浪費了稟賦。他也不能真切體會到所謂的天賦到底長啥樣,這些外人稱道的東西也沒有給他的生活增添多少快樂。他的母親也沒發現兒子多么不一樣,就是覺得他的腦瓜子夠用。遇到陌生人打聽,沈昊的母親就會點著頭說:“我兒子厲害,數學考試每次都滿分,魔什么方的,他可以十分鐘全部拼好。”
在中央政法大學求學期間,夏成才在一次校外實踐中與沈昊結識。那會他在法院實習,做著跟學校眾多同學一樣的事情。而沈昊則選擇去與法律不沾邊的“互聯網及數據預測公司”實習,協助科學家做數據分析。這件事情一度在學校成為奇談,大家覺得沈昊是個另類。那會,說沈昊是政法大學的“一朵奇葩”,不會有任何人反對。
想不到畢業后,絕大多數同學進入公檢法系統后,沈昊竟然去了證券交易所上班,成了一名資深的證券及上市咨詢專家。
要不是同在深圳上班,以及都有唱歌、爬山的愛好,夏成才也許跟沈昊不會再有任何交集。沈昊這個名字可能像其余同學一樣,僅僅停留在校友通訊錄里。
一次在梧桐山頂,他們倆見上面了。
夏成才伴著微光爬上了素有“深圳第一高峰”之稱的梧桐山。
休息片刻后,他拿出了事先備好的手機支架,準備高歌一曲。正當他快唱到副歌部分時,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一個伴唱聲,“向前跑,迎著冷眼與嘲笑......”
回頭看才發現是老同學,雖然不常見面,一眼過就辨別出還是從前的樣子。
兩人索性擠在一起錄完了這首歌。梧桐山頂,兩個心懷夢想的、而立之年的人,縱聲高歌,身后的花鳥蟲樹都為之動容。不管過往他們的關系怎樣,至少這一次兩人的合作堪稱經典。
后來,他們一起下山,順便聊起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當沈昊聽完了夏成才的“險”途,及創保科技的發展后,興奮不已。他直言夏成才的團隊及公司,正是他重點尋找的稀缺標的。他詳細打聽了創保科技的現金流及未來融資計劃,明確表達了創保科技有機會沖刺科創板。
夏成才絲毫不懷疑老同學的專業能力,也對他提及的科創板有些了解。
只是,這些年來他一心帶領團隊在市場打拼,倒是從來沒有想過要通過上市去募集更多資金。而且,他與沈昊的交情遠沒有到“對上市合作這么大的事情一拍即合”的程度。他答應與對方保持進一步溝通。沈昊窮追不舍,反復提及可以將雙方的合作提上日程,他愿意幫助夏成才成為首家登陸科創板的保險科技公司。
接完單大康的電話后,夏成才才恍然大悟,沒想到最近發生的一切,早已埋下了伏筆。
作為校友總會的活躍分子,單大康承擔了部分異地校友間的聯絡協調工作。他利用這種便利,多年前就認識了剛到證券交易所上班的沈昊。那會他們在上海見上了一面。
在外灘旁邊的西餐廳,沈昊帶了一名打扮前衛的女生前往。當時那名女孩就是如今深不可測的閆煙。據說他們好過一陣子,都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后來由于閆煙的交際圈子過于復雜,行事風格也詭異多端,沈昊一下子難以遷就,沒過多久他們就分手了。
據單大康介紹,兩人分手后還斷斷續續復合過幾次。兩人利用自身資源和優勢,合作了好幾個投資項目,賺了不少錢。直到最后的一次大吵后不歡而算,沈昊就在深圳獨自定居了,留下閆煙一人繼續漂泊。這些年他們雖然不再有感情上的任何瓜葛,但是作為生意伙伴,一直有著頻繁的往來。
夏成才再次產生了疑問,為什么在張蕊被侵犯、創保科技被眾資本圍攻的關鍵時期,他們兩人再次出現呢?為什么處于崩潰邊緣一直不肯放下的張蕊,直到見了閆煙一面就開始露出妥協的跡象呢?為什么一直對夏成才抱有厚望的常鉆,在關鍵時刻就相信只有一次電話溝通的閆煙呢?難道這一切都是巧合嗎......?
法律人從來不相信有所謂的巧合,一切結果都有原因。雖然在保險行業征戰多年,但是,夏成才思考問題的邏輯起點還習慣于始于法律。更準確的說是,他對人性持有悲觀的態度,相信一切的問題都是偶然的因素湊合而成。
無論是創保科技的上市,還是張蕊、常民之間的恩怨情仇,甚至是楊丹的感情糾葛,莫非都與這對神秘的“前情侶”有著不為人知的聯系?
帶著這樣的疑惑,夏成才沒有追問任何人,他決定周末去一趟郊外的弘法寺。
他需要空間和時間,去理清心中的結;也需要獨處和靜想,去揭穿周邊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