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我求皇后娘娘出氣，又有何不可？她在那種場合下，害我云家顏面掃地，太子和王爺不治她的罪，不表示我云家也要忍氣吞聲。”

她語氣有些沖，說的話也不客氣，只道東方旭必會拂袖而去，那知東方旭臉上卻極為平靜，靜靜聽她說完，淡聲道：“云飛遙，本王若是你，絕不會這般口無遮攔，將沒做過的事攬在自己身上。”

云飛遙怔住，不解地望著東方旭。

“楊如月十歲喪母后，由于沒有勢力依靠，在楊家過得一直不好，楊相對她也極盡忽略冷漠。但她十四歲那年開始反撲，昔日欺負虐待過她的幾位庶母和數位兄妹都相繼失勢，死的死傷的傷，甚至楊家與之相斗的姻親也皆下場凄慘。得罪了這樣一個有仇必報的厲害角色，你覺得你有幾條命去跟她斗？”東方旭不疾不徐地說著，面上眸里皆不帶一絲感情。

云飛遙奇怪地看著他，無法揣測他的心思。一個男人對一個美貌女子這般了解，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原因——不是愛上了就是曾經愛過，那他到底是不是個斷袖？她再端量他片刻，那為何這個男人說起那個他十分關注的女子時，眼里沒有一分感情？這就太奇怪了。“瑞王是替微臣擔心，還是怕微臣一怒之下，一掌劈了楊如月？”

東方旭幾不可聞地輕哼一聲，睨她道：“你覺得呢？”

云飛遙覺不出來，對她來說，東方旭個高深莫測的存在，不敢深交，不敢深信。“微臣就當王爺是替微臣擔心了。嗯，楊小姐人美如花，我心疼愛惜她都來不及，哪敢得罪她？以她的聰明才智，難道不知道在那種場合下折損云家面子，皇后娘娘必會罰她？”

東方旭勾了下唇角，滿意點頭：“嗯，你心中有數便好。”頓了一下，又道：“第二件事，兩日后，皇后娘娘會邀京中皇親國戚家的未婚公子進宮賞花吟詩。”

云飛遙撇嘴，“賞花還要未婚公子？名為賞花實為選婿吧？”

“你很聰明，那你猜猜是為誰選婿？”東方旭似笑非笑地注視她。

云飛遙心下一跳，皺眉：“還能為誰，定然是溪宛公主。”

東方旭忍笑道：“據本王所知，云二公子不但在被邀名單中，還是皇后娘娘心中的不二人選。”

云飛遙聞言站起，一頭冷汗順頰流下，不二人選？她敢拿項上人頭打睹，不管是溪宛公主還是她自己，哪個膽敢不順了皇后娘娘的心意，皇后娘娘必要逼問違逆的理由，自己調戲溪宛公主一事便會敗露，到時皇上怪罪下來，會不會活剝了自己的皮？

她急啊，搓著雙手不停地在屋里打轉，這是要她的命啊！真是皇后娘娘他大爺的……呸呸呸，皇后娘娘他大爺不就是自己的親爺爺嗎？說臟話連累自家人啊。

東方旭則以手支頤，斜依椅上，好整以暇地欣賞著云飛遙原地打轉。

云飛遙忽然停下打圈，一臉喜色、滿目熱情地盯著東方旭，仿似眼前躺著的是一位凹凸有致、渾身光祼的玲瓏美人，然后合身撲過去：“王爺——”

東方旭被她那赤祼熱情的目光嚇到，身子向后微縮，脊背下意識挺直，右臂前伸擋住她：“站在那里別動！”

他清楚地知道云飛遙是什么德性，絕不會讓她再得逞第三次！

云飛遙見他極為戒備的防著自己，不禁失笑，此刻赫赫有名的瑞王兼大將軍倒像位貞節烈女。“王爺別怕，微臣不敢對王爺不軌……”

“……”東方旭頓覺一滴冷汗滑下額角。

“微臣只是覺得王爺必定有法子，情急之下有點失態，萬望恕罪……王爺，你一定會救微臣的，對不對？”

東方旭這才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的失態，干咳一聲，身子放松：“本王有何辦法？”

“王爺一定有法子的，不然王爺也不會特意……跑這一趟，求王爺明示，微臣感激不盡。”云飛遙卑謙地行禮討好眼前的救星，雖然她實在不明白東方旭最近屢次出手相助是為了籠絡云家，還是出于別的目，總之，只要能助她避過劫難就好。

東方旭手臂支在椅子扶手上，斜睨著云飛遙，斯條慢理地道：“法子也不是沒有，卻是有條件的。”

“請王爺示下。”云飛遙咬牙，她就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嗯，最近豫州水匪水怪越發猖獗，父皇甚是憂患，太子為父皇分憂，便向父皇舉薦本王去豫州剿除水匪水怪。本王覺得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明日就啟程去瞧瞧。”東方旭甚是慵懶地斜依在椅上，漫不經心地說著話，仿似太子真的是好心好意地舉薦他去游山玩水，而不是去對付兇險的水匪和水怪。

云飛遙撫額，她一直以為瑞王是個城府極深的人，怎地今日這般的單純？他真的是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大將軍？連她這權斗的外行都知道，太子舉薦他去豫州剿水匪水怪絕未安好心，十有八九是會讓他意外死于剿匪和除怪之戰中，為何這位大將軍如此閑適隨意地要“去瞧瞧”？

“呃……王爺的意思是要微臣隨侍王爺去豫州？”她試探問道。

東方旭轉目瞧她，似笑非笑：“不是本王要你去，而是你在求本王帶你去。”

“微臣可以選擇不求么？”云飛遙后悔求他了，想她云飛遙玉容豐姿，萬一被那水怪一口咬下，身子斷成數截，進了水怪肚子里……唉，這才叫死無葬身之地吧？

東方旭仍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當然可以。”起身撣衣，準備離去。

云飛遙深吸一口氣，奔上前去抓住他衣角，正氣凜然：“王爺——，微臣愿意為朝廷盡一分綿薄之力。”

東方旭居高臨下地睨著她，幾不可聞地輕哼一聲，身子一動未動。

云飛遙再吸一口氣，硬生生地把一張光滑嫩臉笑成了菊花：“求王爺成全微臣報效朝廷的赤誠之心。”

東方旭嘴角向上要勾了下，隨即又隱下，施舍了一個正眼給她：“云飛遙，本王可沒要求你去。”

“是是是。微臣先前失言，明明就是微臣死纏爛打地求王爺帶微臣去……求王爺恩準。”云飛遙憋屈卑微地求著——他大爺的，不求行嗎？她若不求，只她調戲溪宛公主這一條罪名，不用等到明日，皇上就可以派人來收她的腦袋了，不過腦袋搬家之前，父親大概得先扒了她的皮。

“既然你這般苦求本王，本王也不是冷漠不近人情，帶你去也無防，不過，還有個條件。”東方旭文雅地再度撩起袍角，如謙謙君子般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