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序再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是大亮了。
鳥叫聲嘰嘰喳喳的爬進他耳朵里,把他叫醒了。
收拾一番之后,宋元序剛剛打開門便看到面色沉重匆匆朝他走過來的趙令儀。見到他二話不說直接朝他道:“師兄,快走!”
宋元序:“……?”
趙令儀沒來得及多說什么,便被身后走過來的一位白袍仙人用法術封住了嘴巴。那仙人端著冷傲神情,緩緩朝宋元序道:“宋道長,天帝有請。”
按照劇情,云清本該這幾日就離開煊和宮,去尋找他變強成為地表最強的道路了。但是偏偏除了差錯。
天帝來了。帶著受傷即將斷氣的虞弦。
他光明正大的坐在那里,一字一句向掌門師父闡述了宋元序的“罪行”。
大意應該是:眼看著天帝與宋元序約定的日子就要到了,但是宋元序沒有找到染心咒的任何線索,再加上天帝與他的賭約,一旦賭約失敗,他迎來的會是剔除靈骨,神魂俱滅的結局。
但凡是個人,都應當怕死。于是宋元序狗急跳墻,咬著牙選了一個不怎么出眼的虞弦,想要拿他當做替罪羊。
但虞弦心術周正,怎么愿意為宋元序此等小人而折腰?
于是二人打斗之間,宋元序欲直接殺了虞弦,來個死無對證,但是被虞弦逃脫了。
受了重傷的虞弦跑回天界,遇上了天帝,便有了今日天帝來煊和宮一景。
一系列的措辭簡直天衣無縫,讓宋元序聽了簡直要叫好。
他抬起頭,便看到奄奄一息,嬌弱的躺在天帝懷中的虞弦,心道:“虞弦真的和天帝有一腿啊?”
——那他是不是可以懷疑,染心咒此事和天帝也脫不開干系。畢竟虞弦只是一個炮灰中的炮灰,和煊和宮也沒有什么深仇大恨,恨到用染心咒害煊和宮。
一系列不就能解釋的通了。
但是既然天帝敢來和煊和宮撕破臉皮,那么一定有充足的準備,現在宋元序再怎么去找,也不會有任何線索。
——所以現在怎么辦?
天帝只手遮天,而且此行的目的清清楚楚,就是來向煊和宮要一個結果。
要一個他滿意的結果。
宋元序步入大殿的時候,便看到一片血污。
掌門師父整個人已經昏迷不醒了,一根胳膊被靈力打了個對穿。穿云長老師叔也不怎么好,整個人站在暗處,但身上的血腥味仍然清晰可聞。
嘆逍遙師伯不在,只能有他們幾個僅剩的長輩來苦苦支撐這局面。
敏師叔是醫修,雖然是女子但仍然鐵骨錚錚,被幾根銀劍釘穿在墻上,僅剩喘氣的力氣了。
還有一位師叔,偷偷溜出了煊和宮去尋找嘆逍遙師伯。
嘆逍遙師伯早些年便飛升了,但因為一直留有執念,便將府邸安在了離煊和宮比較近的昆侖。
此時宋元序能做的,就是盡量拖延時間,到師伯過來了。
畢竟昆侖不屬于天界,天帝不能拿昆侖怎么樣。
宋元序想著,便撩起袍角走了進來,殿中人見他進來,皆是一陣抽氣。穿云長老極為心塞的看了一眼這不長眼力見的師侄,瘋狂用眼神示意他離開。
掌門師兄此時已經沒有意識了,他就只能這么操心的保護好這“極有可能飛升”的苗子。
但此事主犯是宋元序,他不來誰來?況且主角還在現場,他可不能讓天帝想煊和宮下手。
路過男主時,宋元序看了他一眼,發現此人衣著整潔,還背著一個小包裹。
用腳趾頭就能想明白了,主角今天決定要遠航變強,結果被天帝強行拉回來了。
換言之,那就是天帝滅煊和宮的門,就不能少一個人。
這下好了,給宋元序一個風火輪他也不可能走。
況且此時的《煙霞志》他根本已經沒法當成一本書了。誰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吶。
殺人這種事,宋元序干不來。
他朝天帝道:“有證據嗎?”
好家伙,連稱謂也不帶了。
天帝面色一黑,低吼出聲:“宋元序,這就是你對朕說話的態度?”
強大的靈壓將宋元序激了個寒顫,別在腰間的含玉猛地瘋狂嗡鳴。很明顯,這根以殺生為主的劍感受到了來自天帝道挑戰,開始興奮了。
“證據就在眼前,朕還會污蔑你不成?”天帝將虞弦摟在懷中,一字一頓道,“你無緣無故傷……傷朕的寵妾,還欲將染心咒這等罪行抹黑我天界,罪大惡極!”
理由都在他那里,任宋元序怎么說也是白費力氣,但此時此刻根本沒有辦法,宋元序只能硬扛著去撐到師伯過來。
此等面無表情,在天帝眼中便成了不卑不亢。他冷哼一聲,心道:“我看你還能說出什么花來。煊和宮明日便沒有名字了!”
宋元序張了張嘴,緩緩道:“陛下怎么知道染心咒與虞弦沒有關系?”
天帝冷嘲熱諷道:“怎么,宋道長又知道什么了?朕身邊的人還能傷害朕不成?”
——只怕是你指使的!
宋元序抬起頭,話沒有說出口,將這幾句話咽了下去。
隨即他便看到一位仙人站了出來,對天帝道:“宋元序此等小人,自然是貪生怕死,只怕煊和宮都要被他拉下水了!”
“著實如此啊,若是此人不服法,煊和宮可是要與他陪葬!”另一位仙人緩緩道,“宋元序,你還是自行解決吧!”
——他們這哪是讓宋元序伏法,分明就是拿捏住了宋元序的性子,順著天帝的意思要求將煊和宮滅門處理呢。
但是宋元序不是那些正氣凜然的煊和宮弟子們,身為二十一世紀的青年,他自然知道“能屈能伸”這道理,誰會如那些不肯服輸的正人君子們一樣寧愿拼命也不想折腰。
畢竟沒了命,不就什么都沒了。
但宋怕疼還是內心祈禱了一下師伯快點趕過來,面不改色朝天帝道:“好。”
好什么?在場的人應該都清楚。
果不其然,宋元序此話一出,全部人臉色都變了。
天帝:……這不是我的目的!
穿云長老面色凝重,卻沒有制止宋元序,而是給了他一個敬重的眼神。
宋元序:……誰要你這敬重?快勸我我還不想這么早就敗光靈力啊嗚嗚嗚嗚嗚!
云清卻是面色一沉,擰著眉頭道:“師兄,不可!”
但此時根本沒有絲毫回旋的余地了,宋元序將含玉猛地抽出,握在手中,劍尖指向胸口。
——他就這么完了?
天帝臉色很差,他根本沒有料到宋元序回來這么一出,他這么一手,把天帝的計劃全打亂了。
——凡人不是以骨氣為重嗎?不是以靈根為重嗎?
宋元序這算什么?
他看著宋元序的劍尖緩緩刺穿胸口,卻沒有辦法動了。
全天下的人都在看著,少不了一清二楚知道他想做什么的。一旦他這么一個動作,只怕會失去民心。
魔族與天界矛盾沒有消減,中立的人皇已經明顯偏向魔族了,他不能再失去民心。
宋元序周身猛地爆發出一股靈流,腳下的地板猛地龜裂開來,飛出來的小石子濺在四周,竟然有了一些恐怖之感。
宋元序沒想到自己的靈根這么牛逼,反念一想,卻又覺得這是應該的。
畢竟修煉了這么多年。
——然后毀于一旦。
可是如果這樣的話,那之后他飛升的劇情怎么辦?
沒靈根的修士想要飛升簡直是癡人說夢,哪怕真的能羽化,能擋的過兩道天雷就已經很不錯了。
——所以說有可能會有人來救他?
宋元序清楚感覺到心臟緩緩裂開一道口子,里面流出來的卻不是鮮血,而是一連串輕飄飄的白色靈流。飄在半空中,依偎著他,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別。
頓時一股血腥味灌滿口腔。
含玉猛地落地,宋元序脫力般重重摔在了地上,看著修煉了那么多年的靈力緩緩從身體里流逝。
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該做出什么表情。
可是沒有人打斷他!他真的把自己的靈根毀了!親手!
劇情就是他媽的騙人的操!
宋元序眼前有一些迷糊,他聽見云清在喊他,耳朵似乎蒙上了一層薄膜,黏黏糊糊的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
煊和宮的弟子們大多都被那些天兵攔在一起,甚至戰神刑天都在。
一時間全亂了套。
云清面沉似水,二話不說將刑天攔腰斬斷,狂奔向宋元序:“師兄!”
“……”宋元序無語了。
大哥你這不是能打的過嗎,你早點出來會死啊?!
但是他說不出話了,力氣全被靈流帶走了。
與此同時,很會踩點的嘆逍遙趕了過來,每一步都帶著極寒的的靈力,將那些天兵與煊和宮弟子們全部凍在了原地。
……好家伙,無差別攻擊。
宋元序沒力氣說話了,默默在心里朝嘆逍遙豎了個中指。
他沒聽清嘆逍遙說什么,但是他看見云清面色一凝。
看這表情,宋元序好像就知道要發生啥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