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序無奈的朝那位白袍人拱手道:“這位仁兄,符三只是個孩子,若是有唐突之地還請原諒?!?/p>
白袍兄沒有說話,只伸出一只蒼白的手,捏住小符三的衣領(lǐng)子將他提溜出來,扔在了宋元序面前。
宋元序?qū)⒎龘踉谏砗?,干咳了一聲,默默與白袍兄對峙,手里的含玉沒有松。
白袍兄也沒有動。
宋元序發(fā)現(xiàn)只要自己不動白袍兄就不動,他不說話白袍兄還是不動。
所以這位仁兄到底想做什么?
沒提任何條件,一件法寶也沒要,也沒有要求打傷他的劍門弟子來這里讓他泄氣。除了讓宋元序自己過來,沒有任何要求。
宋元序搞不明白白袍兄到底想干什么了。
就這么站著?
白袍兄,你在這里沒關(guān)系,但是能不能放我出去?我不知道怎么出去啊。
宋元序不敢說,怕說完了自己腦袋要搬家。
他已經(jīng)沒有了靈根,但是僅憑一個凡人的身軀,也能感受到對方刺骨的寒意與魔氣,殺宋元序,白袍兄連動動手指都不用。
符三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蟄伏天待了一夜,臉色已經(jīng)有一些發(fā)黑了,他看看宋元序,道:“師父,我難受?!?/p>
宋元序猛地抓住了小符三的手腕,他沒有靈力,卻也能摸到小符三的心肺已經(jīng)有一些衰竭了。
怪不得說蟄伏天修為不夠的人不要硬闖。
宋元序身上有含玉,還能暫時撐一下,但小符三還是個孩子,根本撐不了太久。
宋元序悄悄看了一眼還站在那里的白袍兄。
對方當(dāng)即歪了歪頭,像是詢問。
“閣下如果沒有其他事,便放了我……符三吧?!?/p>
小符三差不多了,留下他一個人應(yīng)該還能等到孟岱華。
白袍兄沒有動作,仍然僵硬的站在那里。
宋元序皺了皺眉頭。
他有點(diǎn)懷疑這位仁兄根本沒有思想了。
——不會只是一個木頭吧?假的?
宋元序試探性的往前走了兩步,便見到那位被懷疑成木頭人的仁兄突然動了一下,似乎往前伸了一只手,想要觸碰宋元序,又飛快縮回去了。
宋元序站的比剛才近,終于看清了那只手的模樣。
蒼白得有一些發(fā)青了,不像是活人的手,上面還有一些繁復(fù)的花紋,扭曲的盤在露出的那一截小臂上。
宋元序沒有來得及動作,便聽到某處爆發(fā)出一聲巨響,隨即那根把孟岱華叉出去的劍又飛了回來。在白袍兄面前一個急剎車,又消失不見了。
孟岱華右肩有血,周身魔氣絲毫不加掩飾的爆發(fā)出來,仿佛向白袍人挑釁,又像在示威。
宋元序暗暗震驚:孟岱華竟然在短短時間便能進(jìn)入法相境,這種逆天實力確實讓他人艷羨。
百年之前便一直有謠言說孟岱華離成為魔神不遠(yuǎn),只差臨門一腳。如今看來果不其然。
可看他現(xiàn)在模樣,境界一直留在法相境不再突破,是他自己不愿意還是被什么所困?
宋元序不知道。他只知道現(xiàn)在有一些頭暈?zāi)垦A恕?/p>
手里的含玉感受到那位白袍兄的佩劍之后便又開始劍鳴,宋元序有一點(diǎn)壓不住了快。
孟岱華一個閃身化作一團(tuán)血霧,下一眼便出現(xiàn)在了宋元序面前。他擋在宋元序前方,對白袍人惡狠道:“你敢動手——”
白袍人仍然沒有動作。
宋元序一手扯住孟岱華的袖子,道:“不清楚此人的身份,不要沖動!”
孟岱華不動聲色,卻見白袍人突然一顫,整個人向后迅速飛去,只在一瞬間便不見了。
站在原地的三人全懵了。
沒人搞清楚這位白袍兄到底怎么回事。
不過現(xiàn)在沒多少心思去思考白袍人究竟想做什么,因為這個劇情最重要的一位配角要斷氣了。
宋元序伸手將小符三抱在懷中,朝孟岱華道:“快出去!”
孟岱華點(diǎn)點(diǎn)頭,長袖一揮,便見一道慘白色的口子橫空出現(xiàn),宋元序竟然道:如果是他,只怕袖子一揮,得到的會是一陣輕風(fēng)……
三人匆匆離開蟄伏天,佐云子在蟄伏天外不遠(yuǎn)處靜靜等待,看到宋元序出來,便走過來了。一只手捏住符三的手腕,面帶苦澀:“怎么成了這個樣子……”
“什么樣子?”宋元序道。
“我在他身上下了符咒的,不應(yīng)當(dāng)衰竭的這么快?!弊粼谱泳従彽?,“只能確定,他是被那位血修下了什么東西?!?/p>
宋元序覺得這更不和常理了。他疑道:“所以那個血修只為了殺死一個弱小的孩子?”
但是為啥非要本人動手呢?看這位仁兄來頭不小,手下沒有小弟?而且這位仁兄拿走了本應(yīng)該屬于佐云子的戲份,不拿秘法也不殺人,那他把符三帶走有什么意義?
就為了給符三身上種個咒?
宋元序百思不得其解。
這位仁兄只要求見了他……
宋元序突然看向孟岱華,發(fā)現(xiàn)對方也在看他。兩人對視的一瞬,瞬間將內(nèi)心的猜測驗證了七七八八。
孟岱華緩緩道:“他不要劍門的秘法,也不是來殺符三的,他要見的是你。”
宋元序心下一片冷意,卻不知道說什么。
沉默間,只見孟岱華快步走近他,伸出手握住宋元序手腕,仔仔細(xì)細(xì)檢查了許久,孟岱華的臉色才緩和了下來。
孟岱華松了口氣,道:“……沒事。”
宋元序也沒有搞明白那位白袍兄要做什么,他這個絲毫沒有靈根的人,對他能有什么功用?難不成這位仁兄有什么特殊的癖好,要抓他來唱歌作曲?
但那也應(yīng)該是主角不是他。
所以這個白袍人到底想干什么?
宋元序敲了敲系統(tǒng),道:“系統(tǒng)兄,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多了一個角色?”
系統(tǒng):【發(fā)現(xiàn)了呢,親】
宋元序:“……他好像要?dú)⑽??!?/p>
系統(tǒng):【沒有檢測到此角色對貴方的威脅呢,親】
宋元序:“他對我圖謀不軌?!?/p>
系統(tǒng)不說話了。
不是吧不是吧,這本書真的成了粉袖的書了嗎?!好可怕!
全員皆彎!
宋元序覺得自己現(xiàn)在就像一個風(fēng)中的小白花,顫顫巍巍躲在孟岱華懷里瑟瑟發(fā)抖(bushi。
孟岱華也沒有睡,隔著被子摟住宋元序,嘴唇蹭上他的脖頸。
一絲清香緩緩攀上他的鼻尖,極為曖昧且纏綿的染上孟岱華的神經(jīng)。
宋元序這人,總是讓他喜歡。
喜歡的要命。
他承認(rèn)自己對于宋元序很貪婪,甚至蓋過了得到一切的欲望。
他從來沒有覺得魔族的一寸土地該是他的東西,沒有得到的欲望便沒有失去時的撕心裂肺。孟岱華一向活的很心安。
可是宋元序——
是他第一個想要關(guān)在身邊,緊緊摟住不想離開的人。
他很喜歡,很喜歡。
極端的占有欲與他冰冷的理智成了瘋狂的對比,孟岱華吻了吻宋元序白皙的脖頸,啞聲道:“道長,我想娶你?!?/p>
他明顯察覺到宋元序愣了一下。
宋元序道:“什么?”
孟岱華一字一句重復(fù)道:“我想娶你……”
把你留在魔族,留在我的身邊。不管什么云清,或者那個黑袍人,但凡敢來找你帶走你的,他就以真正的丈夫的名義,正大光明的趕走所有人。
然后把你留在我身邊。
孟岱華緊緊摟住宋元序,眉間若隱若現(xiàn)出了一道血痕,又很快消失了。
宋元序小時候幻想過,自己長大后的媳婦是什么樣子。
他信誓旦旦對老爹說,一定要是可愛的,會撒嬌,會給做飯,還要和他一起玩游戲。
但是現(xiàn)在不是媳婦了,不會給他做飯,也不可愛,也不會撒嬌,連性別都不一樣了。
甚至還不是媳婦。
——和他小時候幻想的一點(diǎn)也不一樣!
宋元序握住孟岱華放在他腰間的手,閉上眼睛,裝作自己睡著了。
對于孟岱華的話,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他以后會離開的。
他連怎么對孟岱華說,都沒有想過。
騙人,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損人不利己。小小的一個謊,要無數(shù)的謊言去彌補(bǔ),更不用提宋元序這亂七八糟的彌天大謊。
小符三還是有一些虛弱,蜷縮在床上,像一只耷拉著耳朵的幼崽,聽到推門聲,便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他。
佐云子坐在一旁,覺得小符三無聊,便拿著不知怎么帶著的一本心經(jīng)念給他聽。
宋元序覺得符三好的慢,佐云子手里的心經(jīng)有很大一份功勞。
畢竟符三還是一個孩子,從小到大沒一次這么被人照顧過,在自己修養(yǎng)的時候還要提心吊膽疑心誰會把他捉走。
但是他現(xiàn)在走,又能去哪里呢?
所以只能在這里待著。
所以符三看中了宋元序這個好說話的,只一個眼神便作撒嬌了。看到宋元序過來,便會乖巧的抱著宋元序的袖子不撒手。
宋元序:……孩子,你再這么捉著我,大反派就把你送走了。
大反派抱著雙臂,面如黑紙站在一旁,卻沒有打算動手的意思。
宋元序覺得最近大反派真的變了很多,都不打人(?)了。
云清自從他從蟄伏天出來后,便沒有現(xiàn)過身,據(jù)宋元序不靠譜的猜測,應(yīng)該是閉關(guān)去了。
不過他究竟有沒有閉關(guān),佐云子笑得很是意味深長。
宋元序不清楚系統(tǒng)為什么要他這個時候就找到符三,一直在找機(jī)會與系統(tǒng)聊聊,終于在某日捉到了總結(jié)劇情打算遁逃的系統(tǒng)。
宋元序道:“你到底為什么要我這個時候找到符三?這個時候把符三給云清,有什么用嗎?”
系統(tǒng):【親親,這個是根據(jù)讀者投票,將劇情提前的】
宋元序:“……”
所以劇情提前了,符三何去何從?我拿什么借口將他留在劍門?你看他粘我粘的要命,怎么給云清?而且我最近都看不到云清……
系統(tǒng)“嘀嘀”了兩聲,道:【根據(jù)讀者投票,貴方要將符三待在身邊喲】
……怎么又是讀者投票的劇情?
宋元序一臉懵逼,仍然在疑惑讀者為什么樂意看他帶孩子的情節(jié)。而且不怕大反派突然有一天暴起,將符三殺了嗎???
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又該是誰將劇情推動呢?
宋元序:“系統(tǒng),如果我一定要把符三留在劍門呢?”
系統(tǒng):【親親,本著人性化的系統(tǒng)溫馨提示您,最好不要這么做,會有懲罰喲】
想到那場雷劫,宋元序打了一個寒噤,道:“知道了知道了?!?/p>
孟岱華并不是經(jīng)常在他身邊。自從從蟄伏天出來后,便經(jīng)常劍門魔族兩頭跑——他想找到那個血修是誰。
魔族向來以拳頭為王,誰是最強(qiáng)誰稱王,那個血修只怕是孟岱華潛在的威脅。
——而且他也威脅了宋元序。
沒人知道這個血修究竟想對宋元序做什么,孟岱華能做的,只能是找到那個血修,將他扼殺。
宋元序已經(jīng)可以回天界了。他已經(jīng)找到了符三,只待他成年,將人交給云清即可。但在這之前,他居然又承擔(dān)了符三的教化任務(wù)。
“品行不端”的宋元序:系統(tǒng)兄,你真的覺得我能教好他?
系統(tǒng):遁了呢。
宋元序只能等符三好一些,把孩子帶到天界。在這之前,他也懶得跑來跑去,便在劍門住下了,順便找個時間問問主角對當(dāng)今局勢怎么看,干點(diǎn)當(dāng)師兄該做的。
反正掌門師父沒有說他已經(jīng)被逐出煊和宮,那嘆逍遙說的就不算,宋元序還是煊和宮的一份子。
連宋元序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qū)雍蛯m的感情,已經(jīng)這么深了。
但是他一連等了三日,連云清道影子都沒有等到。
——奇怪,之前不是很粘老子的嗎?
宋元序不打算深究,反正男主一定三觀很正,完全不用自己去管。于是便在劍門當(dāng)起了一本正經(jīng)的咸魚。有時一些劍門弟子也會跑來咨詢怎么領(lǐng)悟道心。
宋元序高深莫測:“道心所向,應(yīng)該問你們掌門,不是我。”
弟子們臉上大大的疑惑:“上仙不是已經(jīng)飛升了嗎?不應(yīng)當(dāng)也有……”
坐在一旁的佐云子重重咳嗽一聲。
不明所以的小弟子們沒有當(dāng)做一回事,還是問了出來。
對一個沒有靈根的廢人問這種話,與問瞎子彩虹好不好看沒有差別。宋元序低著頭喝茶,只覺這茶味道不錯,隨口道:“我沒有道心?!?/p>
一時間,那些弟子們便不知道說什么。
“那你是怎么飛升的?”一名弟子道。
佐云子突然站起身,還沒有說什么,卻見一位青年奪門而進(jìn),朝那幾位前來咨詢的弟子道:“諸位,掌門有請?!?/p>
語氣不甚和善,幾位弟子面面相覷,只覺脊背發(fā)涼。
那位青年宋元序認(rèn)得,似乎是云清身邊的一個得力助手。只見他請弟子們出去后,便朝宋元序拱手道了一句“得罪”,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