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孟岱華動手,只見茶樓一角中飛出了一個茶杯,杯沿敲在那壯漢修士腦袋上,隨即整個茶館中回響著一陣敲擊頭蓋骨的清脆的聲音。
宋元序極為牙酸,順著茶杯飛出來的地方看去,便看到一位白衣飄飄的少女走了出來。
她衣服極為簡單,可身材玲瓏是遮蓋不住的。露出的一截小腿白皙非常,雖然面有薄紗遮住,但仍舊能看到其中美貌。
她眉心有一滴圓潤的朱砂痣,將她整個人襯得更像是天仙下凡。
那少女抱著雙臂站在那里,身后還跟著一位身著鵝黃色長裙的姑娘。她朝那人道:“你方才是不是罵了趙令儀?”
修士與修士之間僅一觸面便能感知對方強弱,明顯那壯漢修士察覺出此女不可招惹,卻偏偏要逞強道:“罵了,如何?”
那白衣少女輕輕哼了一聲,道:“我可不允許有人這么罵我師父。”
宋元序:師父?
孟岱華也懵,道:“你師妹收徒了?”
宋元序搖搖頭,眼神示意:不清楚啊,我也不知道。
但隨即他便想道:煊和宮有嚴訓,是不允許煊和宮弟子未出師前收徒的。
那么會不會有可能,這個少女是女尊派中人,見過趙令儀之姿,拿她作榜樣一類?
隨即他便聽那位少女冷哼一聲,腳下生風,迅速化為一片殘影,下一秒便出現在了壯漢修士面前,伸出一掌,靈力迅速噴薄而出。
宋元序現在沒辦法穩固方才的思路了。
這步法,這掌功,妥妥的就是煊和宮的內門功法,而她手中靈氣濃厚,明顯就是開過心脈之人才能發出來的——
趙令儀真的在外面收了徒?
師傅知道嗎?
宋元序微微皺起眉,抿了抿嘴唇。
孟岱華也看出來了,面不改色道:“夫人,還插不插手?”
此話一出,宋元序明顯感覺到那名白衣少女往這邊看了一眼,掌法打歪了,擊在那壯漢修士身后的梁柱上,一堆飛灰濺了起來。
臺下看戲的人群沒想到會有這么一出,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要塌了”,人群便爆發出了呼喊聲,一大群人往外跑去。
那鵝黃裙子的少女見此,便也飛身走近白衣少女,在她耳邊悄悄道:“姐姐,你又惹禍!”
不過那白衣少女完全沒有理會她那位妹妹的抱怨,飛速轉過身朝宋元序道:“你是宋元序?”
宋元序:“……”
我這么出名嗎?
那白衣少女細細端詳了他一陣,嘴中念念有詞:“沒有靈根,白衣服,狐貍眼,還很好看……”
宋元序:“……”
原來趙令儀在外面就是這么說他的?看來下一次見面要好好教訓她。
隨即他便見那白衣少女抱拳道:“師侄古寄月,拜見師伯!”
宋元序:別別別,我就是一條咸魚。
——等等。
古寄月?
符招影老婆古寄月?
然后他看見古寄月朝孟岱華抱拳道:“拜見師……師師師……”
于是孟岱華給她的反應是伸出手彈了一指。只聽微小的“噗嗤”一聲,古寄月迅速轉身看去,便見那位打算偷襲的壯漢修士被一小團黑霧牢牢釘在了墻上。掉下來的一團飛灰被他吸進了嘴巴里。
古寄月歡喜道:“謝師伯夫人!”
宋元序:“……???”
孟岱華拼命憋笑,宋元序便明顯感覺到他胸膛在振動,偷偷瞪了他一眼,便察覺到對方笑得更加放肆了。
宋元序懶得理會他,對古寄月道:“你叫做古寄月?”
古寄月道:“是,”隨后她扯過一旁那黃裙少女,道,“這是我的妹妹,喚作古歲憐。”
古娘娘什么時候有的妹妹?
身為一個《煙霞志》老讀者,宋元序確實有點慌了。
先是洛意完全沒有按照劇本死亡,再是那個莫名其妙的內朝副本,然后是未來的孟岱華和一個可能是他兒子的小孩子,此時又出來一個古歲憐。
這還是《煙霞志》嗎?
劇情被他改的面目全非不說,甚至連標簽都變了。
不知道讀者還是不是男性……好吧可能大多數甚至全部都是女性了。
宋元序頗為牙疼,不過這是他自己搞出來的一連串蝴蝶效應,還是有一些好處的。
譬如孟岱華。
他眼睛瞥向符招影,卻發現對方根本去在意古寄月,而是低著頭挑逗那只跟隨他走南闖北(?)的小刺猬。
要知道符招影與古寄月二人初見這一場面可以稱得上是《煙霞志》中作者描寫的最好的一個情節,比男女主結婚場面都要好,被他們這些老讀者們成為“全書第一美景”。
原書中符招影與古寄月初次相見便合奏了一曲,僅僅是作者文字的描寫便令不少讀者想入非非,簡直是將他們扯了進去,按著頭喂狗糧。
但是此時此刻,這二人不用說什么月下合奏了,連視線的交鋒都沒有。
他又看看古寄月,卻見對方正忙著哄生氣的古歲憐,此時見他看過來,便道:“師伯,我與妹妹先走一步,她身體不好,不能總是吹風。”
宋元序只好心想:大概是時機還不到,符招影這個時候還是個小毛孩子。
于是他道:“路上小心。”
古寄月道了一句“勞煩師伯費心”,便轉身將斗篷披在古歲憐身上離去了。
隨即宋元序對符招影道:“你那刺猬……怎么帶出來的?”
符招影無辜道:“佐哥哥帶出來的。”
佐云子坐在一旁,一臉不關我事:“我那是怕它餓死。”
宋元序:“……”
好好好,你們都有理由。
孟岱華突然道:“夫人,我記得煊和宮門訓似乎是不允許未出師的弟子收徒的。”
宋元序扶額道:“令儀師妹她……與眾不同。”
孟岱華點點頭,道:“也確實,其所作為確實令我起敬。”
女尊派確實是一個很厲害的派落,派中人才輩出,完全不亞于那些所謂的“男人幫”。其中更有甚者靠著自己一己之力擊退無數魔族的。
孟岱華道:“夫人,去別處看看?”
宋元序道:“嗯。”
就在四人離去之時,便見那說書先生從桌下鉆了出來,頂著一頭飛灰,看了一眼那位壯漢修士。
那位壯士即使四肢受困,卻也不忘去問候全家,此時看到還有人在,便朝那位說書先生大吼道:“瘦干菜,放老子下來!不然殺光你全家!”
說書先生撇了他一眼,將手中的書卷成一筒,在那修士腦袋上重重敲了一下。
“就你還修士,”那說書先生翻個白眼,將書卷和驚堂木收進袖中,慢條斯理道,“連個女人都不如……孟岱華怎么不把你直接送往往生?”
那壯漢修士目瞪口呆看著那位說書先生的身形從剛才的“瘦干菜”拉長,成了一個身形優美的男子。
更為驚怖的不是他一頭的白發,而是臉上那道傷疤,猙獰的鋪在臉上。
壯漢修士只聽方才古寄月的杯子敲打的地方突然清脆一響,他忙驚呼一聲“救命”,隨即眼珠一翻,便沒有了聲氣。
那男子道:“不堪一擊,既然不愿意去往生,那便留著給我煉丹好了。”
話音剛落,便不再有了人影。那處茶館也恢復了正常,被砸壞的梁柱也恢復如初。方才在茶館中歇著的人們瞬間沒有了記憶,忘記了方才打斗之場景,只奇怪自己為什么上一秒還在茶館中喝茶,下一秒便在街上了。
干瘦的說書先生被人從一個臭水溝子撈了出來,目眥欲裂,揚言若是被他捉到是誰將他敲暈扔到臭水溝子,一定要他也嘗嘗其中滋味。
此時的罪魁禍首早就走遠了,還順手在街上順走了兩個肉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