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陽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疑惑,便將茶杯放在桌上,笑道:“小道長是不是想問虞弦如何?他好得很。”
宋元序覺得這“好得很”三個字之中夾雜的東西太多,令他猜不太透。
這群人都太過瘋狂,為了所愛顛覆山河都能做到,又何談一個小小的陰謀呢。
宋元序還是很好奇他究竟在這里能做什么,帝陽把他帶到天界,不可能只是喝茶那么簡單。
但是對方此時不同于往日,他受制于帝陽,根本不可能再多做一些腦筋……更不用期盼小紅,這個人連性別搞不清楚,腦袋比帝陽好使,更加深不可測。
與此同時,宋元序聽到外面響起了一連串的靈流聲音,仿佛有什么硬生生劈在了靈力上,發出混似電擊的聲音。
他便知曉是玉存錦帶著的人攻過來了,殿外此時應當是尸遍滿地鮮血橫流之景象了。
宋元序盯著桌上的那杯茶,上面還飄著兩片花瓣。他無端有一些恐懼,心中有個聲音不合時宜的冒了出來:孟岱華現在怎么樣?
盡管此人武力值毋庸置疑,但他面對的是玉存錦,玉存錦此人無法琢磨,暗地里的動作更是多的數不勝數,是個棘手的人。
……但是。
孟岱華他值得自己這么擔心嗎?
宋元序覺得如果自己不是“九鼎之身”是不是就沒那么多事情了,可現在事端已發,后悔藥都被帝陽用光了,他還有機會再回去嗎?沒有了。
“宋道長,”帝陽換了尊稱輕聲喚他。
宋元序抬起頭便與對方的手指撞了個滿頭,隨即帝陽又將伸出來的手收了回去,留下宋元序手腕溫熱,帶著他的一點溫熱。
不得不說,此人一定是情道之中的高手,僅僅一個眼神便能令人遐想不已。但此時宋元序只覺手腕滾燙,仿佛粘上了某種奇怪的物質,兩個手臂飛快泛起雞皮疙瘩。
隨即一個想法在他心中形成:當年虞弦是不是就是這么被他蠱惑的?可是虞弦于他沒有用途……
不一定。
畢竟虞弦手中有“染心咒”,某些時刻能幫他鏟除異己。
帝陽朝他微微一笑:“我看宋道長茶杯握不住,茶水都撒出來了。”說著他將手中半濕的手帕揚了揚。
宋元序才不會相信這貨所謂的“擦水”,你家擦個桌子上的水能擦到手腕上?
想到此處,宋元序飛快低下頭朝手腕看去,沒有看到什么異常,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至少現在帝陽還不想動他。
畢竟此人陰晴不定,指不定什么時候瘋起來,宋元序要早做逃跑準備。
于是他在周圍瞧了瞧,發現這大殿造的難免有一些憋屈,窗子僅有兩個,皆是在極高的地方,他根本沒有辦法上去。
至于殿門,設置了兩個:一個前門,正是小紅帶著宋元序進來的那個殿門,明晃晃的在哪里擺著,但宋元序內心知曉自己不可能從這里走——且不說小紅可能守在外面,再往外走一些便是戰場,宋元序覺得自己就這么一條命了,不可能去冒險。
于是便只剩下最后一個門,那門暫且稱為“后門”,正是在帝陽的寶座之后,宋元序不知道后面是什么樣的世界,但里面絕對沒有玉存錦一類的人。
宋元序覺得這里暫且可以一試。
但是前提是要把帝陽支開。
但是此人完全不動,連放水都沒有過一次,那些茶水仿佛在下肚之后便都蒸發了一般。
宋元序頭疼的拿起茶杯,嘆了口氣又放下了。
——再這么喝下去,他就要想放水了。
于是宋元序突然道:“我要如廁!”
——反正要放水,他直接如此去了不就好了?
但是絕對不可能只是這個樣子,因為帝陽笑得極盛,宋元序后背發怵,覺得自己剛才說錯了。
但帝陽道:“宋道長請,過了我這后門便有仙子帶你去。”
宋元序戰戰兢兢站起來,簡直想給自己兩個耳光——為什么要剛才說話!
與此同時,宋元序聽到一陣盔甲摩擦的刺耳聲音,仿佛心口有人對他說“這是孟岱華”。他便飛快扭過頭去,卻看到另一位男子。
對方似乎沒有料到能在這里見到他,雙眸瞬間亮了一下,隨即眼眶迅速紅了。
他道:“師兄!”
此人正是云清,只是眼角被什么割了一刀,竟讓宋元序想到了玉存錦。
——刀疤不在同一個地方,甚至沒有那么大的刀口,好好敷藥也是能去掉的疤痕,可宋元序還是呼吸一滯,沒有再想下去。
此時云清與孟岱華站在了同一個戰線,宋元序不用擔心二人會刀劍相向,卻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云清。
他那日死在玉存錦手中,神魂都碎了,云清重情重義,恐怕會為他立衣冠冢。但此時又看到他,又是什么心情?
宋元序迅速向后門走去,便聽到帝陽道:“小云掌門,怎么了?”
他的腳步加快,很快二人交談聲音便聽不到了。
但殿中云清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重要的:“玉存錦不見了。”
帝陽道:“嗯。”
不是他不害怕此人,而是玉存錦在前幾次的修改劇情之中也是如出一轍的倒騰,他早已不太著急了。
至于宋元序——
他應當很好奇自己為什么要讓小紅帶他過來。
走出這殿門,他便知道了。
與此同時,宋元序看著外面一片景象,只覺腳下生涼。
只見周遭一片鮮血淋漓,玉存錦站在那里,看到宋元序,挑挑眉道:“哦,你也在這里?”
此人應當是覺得前線防護太厚,怎么打也打不開,便繞道了后面,要從后面殺進來。
他正在殺人興頭上,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自己現在不正成了他攔路的螞蟻了嗎?
宋元序拔腿就跑。
隨即又被玉存錦一只手扯住衣領,將他扯了回來。
宋元序猝不及防被玉存錦按在地上,臉都白了:“臥槽……你干什么?”
玉存錦道:“大殿有金剛印,我功力不及,進不去,怎么辦啊?”
宋元序:你進不去關我什么事情!
隨即他察覺到一只手伸到他腰脊之上輕輕撫摸,一陣輕微的刺痛在后背上轉瞬即逝,玉存錦將一根金針刺進了他的麻痹穴之上,便整個人都不好了。
“唔……”玉存錦看著宋元序迅速癱軟下來,一只手支著下巴側躺在一邊,好整以暇的伸出手去扯宋元序的腰帶。
宋元序瞳孔緊縮,呼吸猛地急促起來,臉色由于恐懼迅速漲紅了起來。
玉存錦道:“九鼎之身是個好東西,我與孟岱華兄弟一場……好東西總是要學會分享的嘛。”
……什么兄弟!你拿“寒舟”控制你兄弟嗎?!
宋元序猛地掙扎起來,給了玉存錦一個耳光,怒道:“你他媽……你不怕章臺柳知道嗎?!”
“我為他的蒼生如此,”玉存錦微微一笑,雙眼之中露出癡迷之態,一字一句道,“我想他會理解。”
……理解個屁啊!
宋元序突然覺得自己之前還覺得此人所說的創造一個人人平等的世界這等覺悟極其厲害,當真是瞎了眼……這完全就是一個控制欲極強的魔鬼,殺了帝陽自己占上寶座,再用“寒舟”控制那些與他背道而馳之人——
不就是他自己稱王稱霸了嗎?
到時哪怕章臺柳想要離開,他真的能逃走嗎?
宋元序突然嗅到一股異香,悄悄飛入他的鼻腔,熟悉至極。
與此同時,宋元序看到了一根裹著寒光的銀箭刺穿了玉存錦的胸膛。
孟岱華站在那里,面若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