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是頭一次坐船,但是白小布就是無法抑制內心的激動。
上次光顧著看伯母吐了,壓根沒時間出來玩,連甲班都沒上來。
而如今,有顧惜姐姐看著伯母,他總算可以和彩霞出來加班看風景了。
只是這風,似乎有點大。
白小布牙齒打顫,問彩霞:“你冷不冷?”
彩霞露出小虎牙,壓外衣打開,露出個紅色的東西:“不冷,盼姑姑給了我這個暖水壺。”
白小布不服,為什么我沒有?難道姐姐不愛我了嗎?
扭著這段時間終于長出來的那點小膘,蹬蹬噔地找顧盼去了。
轉了一圈,沒看到顧盼,艱難地爬上柏笙麾的床位,問道:“哥哥,我姐姐呢?”
這個年代,紅星船作為躍省十分常見的交通運輸工具,是躍省人民出遠門最舒適的交通工具。
雖然耗時較長,但是和那崎嶇顛簸的道路對比,只需要舒服地躺著睡一晚,第二天就能到達目的地了。
還是十分受歡迎的。
這次他們乘坐的紅星215號是一條大船,分頭等、二等和三等艙。
三等艙在最底層,兩層的大通鋪,用長長的木條分隔成一米左右的床位。
上次從老家下來的時候,顧家就是買的這種座位。
五塊錢一個人。
自然也就沒有私密性和舒適性可言了。
顧展鵬想著大家住得舒服點,就托了老唐的福,買得都是頭等艙。
頭等艙是四個人一間房,上下臥鋪,中間還配一張小桌子。
顧展鵬把女士和男生分兩個房間。
林月季、顧盼、顧惜、李春花、顧彩霞在一個房間,
顧展鵬、顧建業、柏笙麾外帶白小布,甚至連阿福都擠在一起。
柏笙麾在上鋪,正趴在床上,對著窗外黑黝黝的江面發呆。
聽到白小布這么問,伸手摸了摸白小布的腦袋。
“我怎么知道。”
白小布不信,剛剛彩霞找他出去玩的時候,明明就看到哥哥和姐姐站在一邊說話,怎么現在就不知道了。
柏笙麾轉了個身,表示我要睡覺了。
白小布只能蹬著小短腿又爬了下來。
一腳踩在顧展鵬的腦袋上,嚇得他大叫:“哎,小布,你爬上爬下做什么?”
我這棋都沒法下了。
這漫漫長夜,沒啥娛樂,顧展鵬就和顧建業在下象棋,剛剛白小布一腳丫踩到他腦袋上,手一松,直接給走錯了。
“不算啊不算啊,我剛剛是掉下來的。”
顧展鵬伸手把小布提了下來,一邊讓他穿鞋,一邊把落錯的棋子拿起來。
“伯伯,姐姐呢?”
“啊?我不知道啊,不在隔壁房嗎?”
顧建業抬頭:“顧盼帶阿福出去了,說帶它去廁所。”
白小布邁著小短腿,邊喊著:“姐姐。”
蹬蹬噔地就跑遠了。
柏笙麾看著墻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來,他被一陣開門的聲音吵醒。
一睜開眼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以為自己做夢,居然看到了顧盼。
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握住她的,問道:“你剛剛不是不要我的熱水袋嗎?現在來找我做什么?”
確實是冤枉啊。
顧盼哪里知道柏笙麾睡在這床上。
剛剛林月季又開始吐了,顧展鵬跑過去又是送水,又是噓寒問暖的。
連帶顧建業也進去問了好幾次李春花。
這是大型虐狗現場,實在不能再待。
顧盼直接就和顧展鵬換房間了。
顧惜后知后覺,也連忙帶著彩霞和小布溜了,把房間讓給他們兩對情侶相愛相殺吧。
顧盼想著下鋪讓給兩個小孩子睡,自然就要往上爬。
但是可惡的夜盲,也不知那張床上有人,免不了要站在床邊扒著瞧一瞧。
這百分之五十的機會,都能選錯,也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壞手氣。
天色太黑,顧盼看不清柏笙麾的表情,只知道他的聲音帶著低沉和沙啞,該不會是夢話吧。
很快,她確定這是夢話。
因為柏笙麾拉著她的手,直接貼在自己的臉上,壓著睡過去了。
臨睡前還模糊不清地說了一句:“睡吧。”
溫熱的臉蛋枕著顧盼,一種奇怪的感覺,如同電流一般,從她的手背一直蔓延全身。
我睡你個大頭鬼啊。
她有心把手抽出來,但是那規律的呼吸,呼出的氣息一下一下地拂過她的手背,突然就擊中了顧盼的某條神經。
這么把手抽出來,他就要醒了吧,
太殘忍了吧。
顧盼嘗試著輕輕動了動手,男生也隨著動了動腦袋,一心就要枕著她的手背睡。
后來顧盼無數次回憶,那一刻她就是受了魔鬼的蠱惑,伸出去本來要推開柏笙的手,就變成了輕輕撫在他的臉上。
本來這種吃豆腐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覺,做了也就做了。
偏偏這個時候,顧惜帶著兩個去了洗手間的小鬼回來了。
啪嗒一聲,把燈給打開了。
顧盼的一只手壓在柏笙麾的臉下,另外一只手撫在人家另外一邊臉上。
這個姿勢,會不會令人想入非非?
顧惜第一時間是啪地把燈給關了。
拉著白小布和顧彩霞坐到對面的下鋪坐下。
口中哆嗦道:“很晚了,快睡覺。”
顧彩霞本能地沉默,乖乖地脫鞋躺床上,只有白小布糯糯地問道:“姐姐,你為什么按住哥哥的……?”
后面的話是被顧惜捂住嘴的。
“噓,你看錯了,睡覺。”
顧盼這才如同觸電般要縮手。
但是早在剛剛,顧惜關燈的那一刻,柏笙麾已經伸手把顧盼那帶著微涼的另外一只手收進被窩里。
感覺到她的掙扎,柏笙麾用力地捏了捏她的手心,才輕輕地松開了手。
還不忘提醒道:“小心。”
顧盼幾乎是兩步跳過扶梯爬到床上的。
顧惜閉著眼睛,深呼吸一口氣。
對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才沒立即把顧盼拉出去審問。
等到兩個小孩睡著了,蓋好被子,才走到唯一空著的床鋪躺下來。
房間恢復了平靜,但是除了兩個小朋友,大家都沒了睡意。
顧惜心中掙扎:“我到底要不要和七叔七嬸說這件事呢?”
柏笙麾側著身,一直睜著眼,漆黑中他看到顧盼翻了個身,把頭蒙在被子下。
忍不住嘴角揚了起來。
臉上似乎還有顧盼剛剛撫摸過的感覺。
看在這個份上,你不要我熱水袋的事情,我就原諒你了。
只有顧盼最為郁悶。
我真的好冤枉啊。
這下要怎么和顧惜解釋啊?
而且最讓她不自在的,是明明看不見,她卻無法忽視柏笙麾那仿佛如影相隨的目光。
好后悔過來這個房間啊。
我睡覺是不是打呼嚕來著?
虐狗之人最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