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顧盼真的是一個十八歲的姑娘，對愛情和未來滿懷著憧憬和美好的想法，那她大概能毫無負擔地直接拒絕蘇沐音，順便再給她一個輕蔑的眼神。
哼，只要我們有愛，什么都可以放棄。
又或者說，顧盼是一個自私的人，她能拉著柏笙麾的手撒嬌，我不要你離開我，我們在這國內，賺自己的小錢錢，過我們的安逸人生，難道不美嗎？
……
只是顧盼卻活得通透，她對自己走的每一步路都有信心，只是她不能決定別人的人生。
尤其那個人是柏笙麾。
要知道，上輩子，她臨死前心心念念的，無非就是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
重活一輩子，她的生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但是看到房子就想買的沖動，卻如同根植在她的骨子里一般，直接控制著她的投資習慣。
你看，人的執念多么可怕，就算經歷過生死的顧盼，都沒法勘破。
就算如今愛得再深，但是誰又能確保他在往后的漫長一生里面，沒有一刻會想道：“當初如果不是顧盼，我大概已經出國了?！?/p>
無論這句話是用何種形態去想象或者述說，對顧盼來說，都實在太殘忍了。
她已經受到過以這個借口賦予的枷鎖，實在不敢想象，再來一次這樣的經歷。
蘇沐音走了之后，顧盼就在店里一直忙到關店。
她在后廚做了一個又一個的蛋糕，做了一籠又一籠的面包。
她不敢停下來，只能不斷地給自己增加工作。
仿佛這樣，就能逃避那些亟需自己面對的問題。
直到小珊面帶憂慮地站在門口叫道：“顧盼……”
你要停下來了，不然你的手要廢了。
顧盼把最后一個杯子蛋糕的裱花擠好，抬頭看一眼墻上的掛鐘。
抱歉地道：“這么晚了？下班吧，我也走了?！?/p>
說完把圍裙一解，指了指面前的蛋糕：“大家分了吧，別浪費了。”
本以為店里的人都走了，卻意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程楠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看到顧盼露出個招牌笑容：“顧盼，真巧，我剛剛還以為看錯了?！?/p>
他指了指面前的玻璃窗，正對著里面的工作臺。
顧盼輕輕一笑，并不拆穿他。
“下班了嗎？不如我請你吃宵夜？”
有人在，千萬不要拒絕我啊。
程楠眨了眨眼睛，一副懇求的模樣。
顧盼燦然一笑：“好啊?！?/p>
說完拿著包就上了程楠停在門口的車。
小珊看著遠去的兩人，有點疑惑。
這是顧總的男朋友嗎？
兩人的氣場有點奇怪呢。
但是小柏似乎更帥啊。
哎，什么時候才有顧總這么優秀啊。
玻璃門再次被推開，柏笙麾風塵仆仆地走了進來，臉上還帶著汗珠。
看到只有小珊一人，疑惑道：“顧盼不在？”
小珊指了指門口：“剛走。”
攔住要沖出去追人的男生，補充道：“她和朋友一起走了，說是去吃宵夜。”
柏笙麾皺眉，誰？
——————————————————————————
明顯喝得有點多的顧盼拍著程楠的肩膀問道：“程楠，我問你，如果有一天你的女朋友不喜歡你們一起生活的地方，你會和她一起去新的地方發展嗎？”
程楠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會啊?！?/p>
“那如果你發展得不好，你會因此而怪罪你的女朋友嗎？”
“那怎么可能，自己選得路，怎么能賴別人。”
顧盼冷笑。
呵，男人。
就是虛偽，像找個機會批一批都不行。
腦袋太重了，顧盼支撐不住地趴在桌上。
灰暗的燈光照在顧盼白嫩的臉上，勾勒出少女完美的臉型。
那帶著愁思的眉頭微顰，看得程楠心頭發軟。
忍不住伸出手去輕撫。
手指即將碰到顧盼的眉毛，她卻仿佛提前預知了一般，睜開了眼睛。
剛剛那份迷離散去，此刻顧盼的眼里只有冰冷的審視。
程楠訕訕地縮回了手，卻忍不住說：“顧盼，我……”
“程楠，我不喜歡你?！?/p>
顧盼開口打斷了他要說的話。
“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的。”
程楠臉上染上了幾分薄怒。
要不要拒絕得那么徹底？
但是不得不說，人有時候很奇怪。
尤其在感情這件事上面。
原先可能并沒有那么非你不可，但是加上那么一點不甘和不服，那些本來十分膚淺的“好感”，都要往“愛”的方向深邃了那么幾分。
程楠很快回復了信心，顧盼明明對自己很了解。
如果不是早已認識，那就是一見如故。
這起碼就是一個很有利的前提條件不是？
于是他反駁道：“但是我不會放棄的，我總有追求的權利吧。”
兩人僵持著，劉小玉邊擦手邊從洗手間回來。
催促道：“回去了，我明天還有課呢?！?/p>
大半夜的叫自己出來吃宵夜，還帶個大帥哥，這是存心刺激自己的嗎？
不過看到顧盼這一杯接一杯地灌酒，劉小玉心中有數。
失戀了。
這才耐著性子坐到這么晚。
問顧盼：“回哪？”
劉小玉為了躲避顧明月的催婚，上個月就搬出來自己住了。
兩房一室的新公寓，拎包就能入住。
多虧了去年看到顧盼買房，她也跟著入了一套。
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考慮到顧盼這個模樣，想來還有話要和自己說，所以才有這么一問。
顧盼瞄一眼程楠，朝著劉小玉點頭：“我去你家?！?/p>
劉小玉提起顧盼的包，一手摟起有點站不穩的表妹，和程楠揮手道：“不用送了弟弟。”
動作瀟灑干脆，仿佛做了無數次一般。
沒辦法，打發追求者多了，熟能生巧。
回到家里，劉小玉把顧盼往地毯上一丟，隨口道：“想哭就哭吧。”
顧盼……
我不想哭。
劉小玉打開一瓶紅酒，給顧盼倒上一杯，甚至還體貼地點上香薰蠟燭。
來吧，不想哭是因為酒沒夠。
再喝點。
顧盼……
我后悔了，我現在回家來得及嗎？
半個小時之后，劉小玉拍著桌子哭道：“蔣子墨你這個混蛋，老娘遲早要找個比你帥的，結婚的時候請你當伴郎。”
“嗚嗚嗚?！?/p>
顧盼默默地伸出一只手給她掃背。
果然是酒沒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