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玄明開口要送蘭奶奶回家,蘭奶奶似乎曉得安玄明的心思,也沒拒絕就說讓他送自己回去,還說什么小伙子精神個頭大,保護自己回家,她心里特別踏實。
蘭奶奶住的也不遠,鄉下的路也不像十幾年前一樣黑不溜秋的,現在都按上了太陽能的路燈,晚上賊亮堂。
走出蔣蕓蕓家的院子,倆人走在馬路上。
路燈微弱的光線照在倆人的身上,半空飄落的雪花有的飄落在安玄明的頭上和衣服上。
安玄明幫蘭奶奶撐著傘,因為身高問題,雨傘拿得很低都給她撐著。
“你是不是有事要問我?”
安玄明停頓腳步,扭頭朝著蘭奶奶看了一眼又回過頭,沒吭聲。
雪下的很小,地上還未積雪。
倆人繼續走著。
“我們人吶不論開心與否,都是要過日子的,倒不如開心一些好好過好當下,你說是不是?”
“奶奶說的是。”
安玄明回道,這些話他都明白,李相華之前也同他一塊說過這話。
終究還是自己太過于執著了嗎?
他不死心!
“奶奶,我...”
男人話未說完,蘭奶奶打斷道:“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一切皆為命數,珍惜眼前的時光。”
“只要您能幫她改變命格,不管什么樣的條件和代價我都愿意接受。”他不信她做不到,他明明親眼看到這個女人把一個斷氣的人救回來,為什么她一直拒絕自己的請求?
“我就是個普通的老婆子,改命格什么的我不懂。”
蘭奶奶看出他心里的不甘,伸出右手拍了拍男人的左胳膊:“孩子,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這個道理我想你經歷了這么多應該明白的。”
“我不信命。”
蘭奶奶哈哈大笑幾聲:“既不信命,又何必如此執著呢。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么,是好是壞都要迎接,說不定會有意外驚喜。”
倆人又走了一段路程。
“我到了,沒想到我這個老太婆都七老八十了還有個帥小伙送我回家,辛苦你了。”
“奶奶客氣了。”安玄明頓了一下開口:“奶奶...”
“記住我說的每天開心快樂珍惜當下就好。我這個老婆子累了要去睡覺了,就不邀請你進家里了。很晚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蘭奶奶說完就拿起鑰匙打開家里的門,也不邀請他進屋子。
“奶奶我先回去了,您早些休息。”
“嗯。”
深藍色的天空飄著的雪花越來越大,路燈的光微弱的照著,雪花輕飄飄地從微弱的光線中一飄而過。
安玄明撐著傘走在雪中,高大的身影顯得那么孤寂無助。
蘭奶奶在門口望著安玄明離去的背影,末了,仰起頭望著正在飄著雪花的天空:“年輕人啊~就是執著。”說完轉身推開門進屋。
蘭奶奶剛進屋子沒一會,一陣一陣有序的叩門聲響起。
“誰啊?”
“奶奶是我安玄明。”
蘭奶奶放下手里燒著茶水的茶壺,似乎對他會折回來的事情并沒有感到意外,而是意料之中的事,老人起身慢慢走去開門。
“你怎么折回來了?先進來坐吧,外面冷。”
安玄明把手里的傘門外,跟著奶奶進屋,隨手把門關上。
“坐吧,喝茶嗎?”
“奶奶我自己來。”說著,安玄明起身從蘭奶奶手里接過茶水壺,輕輕彎腰先幫蘭奶奶添茶水,最后才給自己添。
“奶奶,我有件事感到很奇怪,適才想起就想來問問您。”
“你問。”
“請問您為什么每一次見到半夏時,都會盯著她望,甚至有時臉上多了愁容?”
安玄明在等蘭奶奶說些什么,卻只見老人慢慢地喝著茶水,還起身從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幾個橘子遞給他。
“這個橘子很甜,你吃吃看。”
“謝謝。”
安玄明撥開橘子,坐等老人解釋這件事,但老人似乎沒聽到這個問題一樣,慢慢喝著茶,吃著橘子。
時間過去十幾分鐘后,安玄明知道他再不說不問,接下來他就要被下逐客令了。
“從您對我和半夏說的話中還有送你回來的路上,你告誡我的話,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
見老人依舊一副我聽不到你說話的模樣,安玄明繼續道:“我知道Z國有句話說天機不可泄露,我能理解,我就是想知道您為什么每一次見到我的妻子就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蘭奶奶終于放下手里的茶杯,抬起頭望著安玄明:“孩子,你現在幸福嗎?”
“當然幸福。”安玄明點頭說,重生的這一世沒有一天是他不幸福的。
“那就繼續幸福生活下去,珍惜好這幸福的時光。”
“可...”
“孩子,不要對現在的生活有所懷疑。你現在所能感受到的情緒,美好的痛苦的都代表了現在所發生的事情都是真的。”
蘭奶奶說著,拿起一旁的茶水往安玄明的茶杯里倒。
杯子里的水溢了出來,流淌在火爐桌上,水珠被瞬間沸騰,少部分的水被蒸發瞬間變成一股熱氣然后消失。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人的一生不會太圓滿,要擺正好失去和得到之間的平衡心態去面對即將要發生的事。”
火爐桌上的茶水沿著桌邊流落到地上,蘭奶奶收起茶水壺,安玄明從一旁拿起一塊黑色的抹布擦掉火爐桌上的茶水。
“聽您一席話,是我太過執著了。”安玄明低垂著頭又道:“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想問您。”
“李老師來問過我了,對于這件事我無能為力。是回光返照也好還是其他預兆也好,關于命數誰也改變不了,唯有珍惜眼前擁有才是我們現在所要做的最重要的事。”
安玄明試探問:“您知道有前世今生嗎?”
蘭奶奶哈哈笑著避開這個問題:“人就記得這一輩子的事情,關于投胎、重生的說法,信則有不信則無。我這副老骨頭沒幾年就要入土了,有沒有這說法也要等自己死了,見到閻王才知道人是否有前世今生啊。”
安玄明聽她這話,明白她的意思,便也不再多問。他也沒跟她提重生的事情,她既然都說出來,這說明了蘭奶奶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不過之前聽蔣蕓蕓說到過一些,巫祝的一生可以看到很多我們凡夫俗子所不能看到的東西。但相對的,他們也會承受這些東西所帶來的反噬,影響他們一家的氣運,或是身體或是其他天譴。
安玄明也懂得適可而止,不便再多問。今晚蘭奶奶所說的話,真的夠多了。
雖然說來說去就是一句“珍惜當下”,但是卻讓安玄明釋懷很多,不再糾結。
不像之前那般,一直在釋懷和糾結之間矛盾著。
“時候不早了,奶奶您早些休息。”
“太晚了,我就不留你了。”
“改日我再來拜訪您。”
“好。”
時間太晚,安玄明沒讓蘭奶奶送。
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想了很多。
是啊,月滿則虧,水滿則溢。人這一生哪有什么十全十美呢,終究是自己太過偏執了。
這一世來的太不容易,他應當放下所有戒備好好享受珍惜和半夏的幸福時光。
從這一刻起,他要做的就是輕輕松松地享受倆人在一起時的日子,而不是每天過的忐忑不安擔驚受怕還未發生的事情。
杞人憂天患得患失的滋味真不好受。
安玄明走到半路,之間對面迎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玄明。”
定情一看,是他所念的人兒。
安玄明走加快腳步走過去,把女人摟在懷里,帶著責怪的語氣道:“天氣這么冷怎么出來了?”
半夏緊緊抱住男人,用臉在男人的胸膛上蹭了蹭:“我見你好久都不回來,就想著出來等你。”
“笨。”男人說著,雙手捧起女人的臉蛋朝她額間吻去。
“雪下的這么大也不知道帶傘。”
“不怕,這場雪像哥哥一樣溫柔,不會打濕我的。”
“嘴貧。”
倆人嘴角都洋溢著笑容,男人背起嬌弱的女人,女人撐著傘。
就這樣,一步一個腳印,穩穩當當地落在薄薄的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