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最后一天的考試,大多數考生感覺輕松了不少,也有極個別的考生依然滿臉愁容,可能昨天的沒考好,甚至還擔心今天的考試。
吃過飯后,他們早早的趕到了考場。路瑤看起來心情不錯,迫不及待的想要沖進去,而顧圣易雙手插兜一直站在她身后,淺淺的笑容印在他臉上。
“你什么時候回家?”
路瑤忽然轉過頭猝不及防的問了他一句。
“還不確定。”
顧圣易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第一次茫然,之前他會把事情安排的有條不紊,知道自己該做什么,怎么去做?來吉川找路瑤是他母親安排的,所以他不知道接下來做什么?
母親以病重為由勸他不成后,便以性命威脅,“路瑤必須作為你的妻子進顧家的門,你要讓她對你死心塌地,如果你做不到這一點,你就等著給我收尸吧。”
那天,楊曼甩出這句話后就離開國內回了德林南部。
他思想斗爭了倆個月,這倆個月里他一直給楊曼打電話,試圖改變這樣的做法,可是她的電話一直打不通,來吉川前留言給她,他說的短短幾個字,卻親自葬送自己對愛情的自主選擇權,也認命的開啟未來的不確定性。
他說,“媽,我依你……我會讓路瑤成為我未來的妻子,我現在就去找她。”
他的笑容不再燦爛明媚,卻略帶些苦澀,每次看到路瑤,他就會想到他母親的話,以至于他很想現在就娶了她,來完成母親交給他的事。
“我要進去了。”
路瑤見他一直沉默不語,倒覺得自己做錯了,好像自己要攆他走似的,校門打開,她打了聲招呼就跑了進去。
等待是漫長的,短短倆個小時左右的時間,他獨自站在墻邊抽完了整整一包煙,這一年的時間他學會了抽煙,學會了喝酒,學會了從天堂墮落到地獄。
怪不得人都有叛逆期?做一個聽話的好孩子不容易,但他做到了,如今他又做了一個放浪形骸的人,一年的時間里,他去過無數夜店娛樂場所,一年中他活的行尸走肉一般任人擺布,只有在那種場合才能無拘無束的做自己。
他對路瑤沒有動心,目前是沒有,對她更多的是心疼。
“咳……咳……”
扔下手里抽剩的半截煙頭,剛好鈴聲響起,他整了整衣服,泰然自若的回到了最初等待的位置上。
“顧圣易,”路瑤看到他后,快速沖出校門一把摟住他的一條胳膊,“我覺得好簡單啊,你知道嗎,有幾道是我之前做過的,還有幾道題是類似的,啊~就剩下半天了,然后我人生里的高考就徹底結束了。”
“看來你很驕傲嗎?”
顧圣易很自然的接過她手里東西,然后順帶把她拉到自己左側,好讓她走在里面。
“我可沒驕傲,還沒到我驕傲的時候呢。”
在他面前,她的話漸漸多了起來,笑容也明朗了許多。
“那你應該什么時候驕傲?”
“當我大學畢業(yè)找到好工作,然后掙到錢交給奶奶和爸爸,到那時候我就驕傲的說,奶奶,拿去隨便買,爸,提早退休別干了,我養(yǎng)你,”她停頓住,笑容忽然僵在臉上,“唉,老爸肯定舍不得他的教育事業(yè)。”
“夢佳等等我,等等……”
男生騎的自行車像一顆流星一樣從他們身邊快速劃過,還未看清,忽然一陣急促的剎車上響起,在十字路口中間,大貨車三百六十度大轉彎,車頭快速歪向一邊,車身甩到了前面,男生和自行車一起飛向空中,在空中人車分離,然后又像流星一樣隕落,巨大的聲響嚇壞了周圍稀疏的行人。
反應過來后,顧圣易用手擋住了她的眼睛。她從他指縫中看到好多人圍觀,一個男生直接脫下身上黑色T恤,大膽的跑過去蓋在了躺在血泊中那個人的臉上,光著膀子大聲嚷嚷著,“幫忙趕緊打急救電話,趕緊報警。”
”別看了,瑤瑤,我們走吧。”
她僵直的站著一動不動,緊緊盯著前方車禍現場,顧圣易想拉走她,卻被她推開。
十多分鐘,救護車來了,醫(yī)生帶著倆名女護士匆匆下了車,做緊急救治工作,幾次下來,只見倆名女護士面色沉重,向那名醫(yī)生頻頻搖頭。
男醫(yī)生大聲喊著,“心臟復蘇再一次。”
另一個女護士幫忙一起喊數字,“1,2,3……”
警察到達現場時,圍觀的越來越多,場面極度混亂,那邊幾個人用鐵棍撬開車門,鎖在貨車里的司機被救出,捂著流血不止的腦袋上了救護車。
最后倒在血泊中的男生也被抬上救護車。這邊的警察忙碌著打電話聯系家人,“是一名高三學生,對,剛高考完,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沒有了,醫(yī)生已經確定了,趕緊聯系他的父母,什么?父母都在外地……”
周圍吵雜的聲音漸漸聽不到了,眼前是顧圣易高大的身體,他故意擋住她視線,雙手捂住她的耳朵,眼神牢牢鎖定著她的表情。
“顧圣易,以后你會離開我嗎?”
他身子微顫,眼神毫無焦距。
久久都沒有等到回話,路瑤抬頭看向他,然后見他揚起嘴角淺淺一笑,“不會。”
“那你會一直對我好嗎?”
“會。”
回到家中,路瑤直接上樓回了房間,奶奶從廚房端出飯菜,疑惑的問道,“她怎么了,是不是沒考好?”
“沒事,奶奶,我上去看看。”
門開了一條縫,顧圣易直接推門進來,路瑤趴在床上不停得哭泣,雙肩起伏不斷。
“瑤瑤,是不是嚇著了?”
他第一次如此緊張,緊張到不知所措,緊張到不知如何安慰?手放在她背上輕輕拍打著。
小臉臟兮兮的掛滿淚水,“你知道嗎,他是我們班同學,是學習最差的一個,剛剛……他騎車去追一個喜歡的女生,是我們隔壁班的,那個女生一直拒絕他,他還一直死皮賴臉,而且今天我們在同一個考場,他還問我問題呢,我沒理他,瞪了他一眼,他還說我小氣。為什么,活生生的一個人,剛剛還和你說話,怎么一瞬間就不在了?”
“路瑤,你聽我說,你是你,他是他,世界是以個人為中心的,不要讓別人的事情影響到自己好嗎,能答應我嗎……看著我,你能做到嗎?”
他的話仿佛有蠱惑人心的魔力,望著他眼底的溫柔,她木訥的點了點頭,恍惚之中迷失在他笑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