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信接到電話,接上張楚嵐和馮寶寶,來到了一處病棟大樓,進到了一間單人重癥病房,病房外,徐三徐四都在那里等著。
進到病房,病房內的病床上躺著一個行將就木的老者,皺巴巴的臉上帶著虛弱和死氣,臉色青青,靠著呼吸機維持著生命,每一下呼吸,胸膛起伏都十分明顯。
這個病床上的老者,便是徐三徐四的父親,哪都通快遞公司六大區之一華北大區負責人,徐翔。
“狗娃子。”馮寶寶走到老者右手邊蹲了下來,手臂和下巴趴在床上,黑色無神的眼睛盯著老者,語氣輕輕的呼喚道。
徐翔似乎一直沒有睡著,聽到馮寶寶的呼喚后便是直接睜開了雙眼,他看到徐三還有馮寶寶后,微微扯了下嘴皮子,應該是想露出笑容。
“阿無,你們來了……”
和上次蘇信來時比起來,徐翔的狀況似乎格外的好,但在場眾人深知,這都不過是假象,是回光返照罷了,徐翔的生命就像是快要燃盡的燭火,已經到頭了。
“阿無……”
干枯的手掌伸出,和馮寶寶圓潤的手掌握在一起,徐翔絮絮叨叨的,將親兒子都晾在一邊。
“嗯,我在,狗娃子……”
“阿無,我想聽你唱歌啊……”
馮寶寶眨了眨眼睛,輕啟朱唇,清唱道:
黃楊扁擔呀么軟溜呀溜呀那么
姐哥呀哈里耶
挑一挑白米下酉州
呀姐呀姐呀
……
聽著馮寶寶親切又熟悉的歌聲,本抱著順其自然、默默歸順天命的徐翔終于崩不住淚的閥門,眼角流下淚水,緊咬著牙哽咽道:“我……好想在陪陪你啊……好想在陪陪阿無啊……””
徐翔清醒的時間不多,回光返照之所以是回光返照,便是因為這樣,在那機器發出警報時,蘇信便是帶著張楚嵐,先一步退出了病房。
徐翔一家人曾將馮寶寶領養,在馮寶寶的教導下徐翔學會煉炁。后來因所在村子遭遇土匪襲擊導致父親遇害,母親因馮寶寶性格過于怪異而拋棄了馮寶寶,攜他投奔了舅舅。之后自己加入了徐伯曾經去過的門派,逐漸闖出名氣,并接受了異人管理機構哪都通快遞公司的職位。
在救下被拐賣的馮寶寶后,余生都在幫她探尋身世,對徐翔來說,馮寶寶是姐姐,是師父,是年少懵懂時的愛戀,更是致死也放心不下的女兒。
張楚嵐與蘇信在病房外站著,張楚嵐對徐翔的死心情十分復雜,他和徐翔沒有什么交情,但似乎又有很長的交情。
也許對方是帶有不純目的性的,但他這十年來能安然無恙的長大,可不止是他自己本人的功勞,也不只是他爺爺為保其安全獻祭生命的偉大,還有就是馮寶寶和徐翔為了死去爺爺的一個請求,十多年來暗暗為其掃除紛擾。
手掌不自覺的發力,空心的欄桿被張楚嵐捏的變形。
徐翔死后一周多,便是羅天大醮了開啟的時間了。
早早的開著車,蘇信五人來到機場,乘坐客機前往龍虎山。
來到龍虎山山腳,除了看到人山人海的人以外,倒是不覺著這山多有仙氣,反而十分接地氣,無處不充斥著現代化的氣息。
道士山下有擺攤賣佛門物件的老和尚,有賣零食飲料的小賣部,還有各種各樣來龍虎山旅游的普通游客,甚至龍虎山道觀的小道童都在高臺上叫喊:“入場票成年人每人一百,小孩每人五十!”
當然,這是正門參觀的地方,蘇信他們要去的,實際上是后山。
跟隨徐三二人來到后山后,發現果然有不少異人和他們一樣,零零散散的相會在這里,在一處平滑的土坡上爬。
爬上一段距離的山坡以后,終于來到了平地,一個小道童站在斷崖前微笑著,等有人靠近后,便用洪亮的聲音說道:“各位前來參加羅天大醮的客人們,歡迎你們來到龍虎山,現在你們要經歷的是一個小小的考驗,各位要各施本事來到對面的平地上。”
說到這,小道童頓了頓,大拇指后揚了一下,又道:“當然,如果是不善此道又或者不嫌麻煩的朋友,也可以選擇通過我身后的兩條繩索到達對面。”
區區橫越一處不大遠的斷崖又有何難?
徐三徐四率先過去,蘇信稍退半步,一個橫跨也過去了,剩下馮寶寶和張楚嵐,馮寶寶慢悠悠的踩繩過來,而張楚嵐望了眼崖底選擇了爬繩。
到了天師府外圍,可以看到數量過百的異人,他們有些是國內民間散修,有些是來自國內各大異人勢力,穿著打扮有的復古,有的新潮。
一席工裝的蘇信三人可謂是引人注目,畢竟公司的名頭可不是鬧著玩的,而公司的人來參加羅天大醮更是罕見。
還好,老天師等諸多輩分崇高的大佬們登上了高臺,使得人們轉移了視線。
“現在的年輕人真有活力,看到你們就讓我想起年輕的時候,真是不得不服老喲。”慈眉善目的老天師溫和的笑著說道,雖然他聲音并不洪亮,但卻字字清晰的傳到了在場每個人耳中。
“看吶,老天師,還有十佬中的幾位。”
“還有天下會的會長。”
眾年輕一輩們興奮的像是看見了自己的偶像,愉悅而振奮的歡呼起來。
人群中,蘇信目光炯炯的望向老天師,這就是當今異人界公認的第一人——張之維!
目光偏移,對上旁邊的風正豪,二人對視一眼,又自然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