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艾麗塔的預料。阿爾伯特的資金捉襟見肘，并沒有余裕來投資建設一家規模過于龐大的工廠。

最終核算下來，阿爾伯特的工廠消耗量大約是瑞恩供應量的三分之二左右。

“……只能說是可以接受。”艾利塔如此評價道。

“我們現在的出貨量大約剛好超過四成，這意味著如果鐵匠先生的工廠全速運轉的話，根據我們和他簽訂的協議，就得從現有的顧客手里想辦法擠一點配額出來了。”

艾利塔抓了抓栗色的頭發，低著頭陷入了思考。

隨著夏季接近尾聲。馬尼恩的市場上，來自周邊各個莊園的糧商也明顯多了起來。一些商會空置的倉庫也在這個季節陸陸續續堆滿了糧食。由于麥子的收獲，此時的糧價可以說是接近一年當中最低的水平。

雖然今年的玉米還沒有收割，但是市場上的貿易商顯然更樂于清空倉庫以迎接銷路更好的大麥小麥。再加上艾利塔從各種渠道聽到的小道消息，紛紛暗示著冬季可能會有大幅漲價。因此艾利塔在獲悉阿爾伯特的新工廠計劃之前，就已經動用了大筆的資金掃蕩了商戶們出手的玉米。

現在他們倉庫里已經堆滿了糧食，如果不是因為天氣惡劣，艾利塔甚至都想在廠區里的每一處空地都堆上玉米。瑞恩得知她自行打消了這個念頭之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但顯然，以艾利塔和瑞恩兩人的豐厚利潤，填滿一個倉庫并不是傷筋動骨的事情。除此之外，艾利塔還用五分之一貨值的訂金向本地的糧商下了大批9月底到11月之間的訂單。

大筆的現金撒出去，市場上的低價貨幾乎被一掃而空。不過對大麥之類谷物的價格影響卻幾乎沒有，就是一整船也僅僅上漲了1格羅申而已。

這實際上也有一部分是因為前一年冬季這些酒類的熱銷，以及瑞恩公開啤酒配方專利的余波。許多商戶都嗅到了其中的商機——這批投機分子貢獻了瑞恩酒精廠當前收入的大頭。

“所以說，把糧食價格水漲船高的責任都歸咎于我一個人，肯定是他們被假發遮住了眼睛！”

瑞恩和艾利塔忙里偷閑地來到了在現在已經屬于伊凡娜的酒吧里。艾利塔大口喝著伊凡娜從外面買來的啤酒，一邊大聲地抱怨。顯然，她最近的掃貨行為已經在市場上出了名。伊凡娜笑著推了一碟腌漬橄欖給她，一邊聽她的抱怨。

“謝謝——怎么想你也應該至少是同罪吧？”她后半句是對瑞恩說的

“謝謝——嗯嗯，沒錯我們都是哄抬物價的幕后黑手。——這個啤酒的味道還不錯，感覺比我們自己釀的還好些。”瑞恩順著她的話，非常敷衍地說。

伊凡娜用手攏了攏自己的頭發，悠閑地回答道：”這是從你們欽定的廠子里買的。不但用上了你們指定的菌種，還自己微調了原材料的成分呢，手藝可比我好太多了。“

艾利塔點點頭，看起來對酒和瑞恩的回答都很滿意，并沒有在意他敷衍的語氣。

“你就是天天窩在工廠里。從后門出去看看，整條巷子，幾乎隔一家一個酒坊，每一家的場地上都堆著各種各樣的糧食。”

“他們怎么都搬到這里來了？”瑞恩有些詫異，艾利塔說中了他的生活習性，他確實很少離開工廠。就算外出也都是在思考中由車夫載著直奔目的地，鮮有觀察周圍環境的機會。

“搶貨唄。糧食到處都有，可是你的酒精塊可就獨一份。他們恨不得離我們的工廠越近越好呢。”

“所以你怎么打算？”艾利塔把重大決策拋給瑞恩。“要我說的話，就斷了他們的供，到時候他們燃料供不上不得不拋售原料的時候我們還能再抄一筆。“

瑞恩時常能夠感覺艾利塔深處還是有老德納第的影子，尤其是酒精壓制了思考，讓她直來直往的那一面更加凸顯。

“那對我們又有什么好處呢？就算錯過這次，我們遲早是要擴大規模的，到時候又到哪里去找這么忠實的買家。“

“所以你的決定是擴大生產？還是把這部分也轉包給他們？”艾利塔并不覺得像公開凈啤酒的工藝一樣放出蒸餾工藝是個好主意，尤其是在他們找到另一只下金蛋的鵝之前。

瑞恩搖了搖頭，否認了公開技術的猜測。“我只是想擴大規模，但是具體要擴張多少，以及我們的土地從哪里來、還有多少資金。這都得是你才能決定的事。”

艾利塔一驚，“現在？馬上？我覺得我們應該還能挨過今年冬天的。”

“是嗎？那倒是還來得及。你干嘛這么緊張？”

“沒錢！”艾利塔兩手一攤，有氣無力地趴倒在桌面上。

“我們現在倉庫里的貨；接下來兩個月貨的訂金以及備付資金；就在你開始給阿爾伯特造爐子的兩天前，古爾德那邊賬戶開好了，我已經存了50塔勒過去；現在還在物色可靠的人選，去那邊開辦商會，負責直接從原產地采購。”艾利塔伸出左手掰著指頭數用錢的地方。

“哦好吧我沒有別的意思。”瑞恩開始試圖逃避他作為合伙人聽取財務匯報的責任。

“我們過去半年過手的收入超過3500塔勒，扣掉租金、工資、原料和其他雜七雜八的開支，每個月還能有100多塔勒結余，除了我們自己花掉的部分，現在有200多變成了我們倉庫里的存貨，還有大幾十付給他們做定金。等到秋末還得補給他們一大筆尾款。“

艾利塔雖然攝入了不少酒精腦袋有些暈乎乎的，但這些數字仍然能信手拈來。

“我們現在的這一套工廠，雖然名義上可以提供超過300噸的年產出，實際上很大一部分都要作為燃料自用，最終真正能外售的不會超過200。不過當時購置土地和建設房屋也就花了300塔勒不到，絕對算是一筆成功的投資。

“要知道，這間酒吧在托了凈啤酒的福打出名聲之前，一個月的收入最多也就100塔勒，扣掉原材料和侍應的開支，能夠留下來的利潤平均也就幾十而已。對不對伊凡娜？”

“是的，現在情況要好不少，有時也能過百，但是成本上的開支也顯而易見地提升了。“伊凡娜盯著艾利塔的臉說道。

“所以，”艾利塔用手指沾了一點啤酒液在桌面上寫下她的計算，“如果我們能夠在剩下的500塔勒額度以內解決，就沒什么問題。不然的話——你最好老實等到明年春天取暖季結束之后。”

她趾高氣揚地說，仿佛資金流緊張并不是她的責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