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張福貴抱著拂塵守在前廳,小果和另一名值夜的宮女在寢殿外等候差遣。
寢殿內卻彌漫著一股怪異的氣息。
蘇清漪坐在殿內的餐桌前,一臉茫然地看著正襟危坐在自己的臥榻上的爺,而后者的目光正如一把大鎖似的緊鎖著她。
為了避免發生一些不該發生的,蘇清漪已經同這位爺從詩詞歌賦聊到了人生哲學,從甲乙丙丁聊到了子丑寅卯,眼下實在沒什么可說的了。
怎么辦?
事實上,蘇清漪的讀心術在這一刻失效了,她完全讀不透男人的心。
云墨寒并不急著要同她發生點什么,他只是想要弄清楚內心的疑惑。
“你要說的都說完了?”他神色嚴肅地問道。
蘇清漪再次搜腸刮肚了一番,實在沒什么可說了,這才頗為無奈地點了點頭。
“既然你說完了,那么我們聊點正事。”
云墨寒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沖她招了招手,說道:“過來。”
蘇清漪磨磨蹭蹭地起身,一邊思量著一會兒怎么拒絕他侍寢的要求,最后只能哭喪著臉乖乖在他身邊坐下,坐姿規矩得如同課堂上的小學生。
“你怕我?”此時的云墨寒跟以往的冷漠相比多了幾分邪魅。
蘇清漪連連搖頭,但很快又重重地點了一下:“您是大新朝的王,天下誰人不懼您?”
云墨寒側過身子注視著她,順帶抬手將她鬢角一縷亂發撥開,“以你這么說,全天下的人都想取悅我,討好我?為何你偏不?”
指間的灼熱不經意地擦過皮膚,蘇清漪瞬間感覺有股電流在體內流竄,但這個問題還是把她嚇得差點從榻上摔了下來。
這是什么意思?難不成以前的蘇清漪還是個與皇帝對著干的主兒?
她不禁哀嘆:媽呀,要是擱現代能有這么個帥哥如此溫柔以待,就算是個渣男她都想要撲一撲!
為什么這位王妃要跟這么個溫柔的極品帥哥對著干呢?
云墨寒幽深的目光緊盯著她,也看出了她漸露的難色,最后終是嘆了口氣:“蘇清漪,我以為你變了,看來還是我想錯了!你心里沒我,但你學乖了,你愿意試著取悅我,可你的真心卻并非如此。”
說完,他周身凝聚的帝王之氣仿佛頃刻消散,此時的他像個丟失了心愛之物的孩子,所有的哀傷都寫在了臉上。
不知道為什么,蘇清漪看著他這個樣子,心里好像有根刺在不停地扎著,疼得她想叫出聲來。
“不是的,真的不是這樣的。”她急切地搖著頭。
“無妨,我已經習慣了你的冷漠,原本,以為你死了,我心也死了,死了好,至少不會痛。可你又生機勃勃地站到了我的面前,你讓我停止跳動的心又那么鮮活地跳了起來,被你再一次踐踏,也是我自找的。”
云墨寒說著,嘴角浮起一絲笑意,笑得極近苦澀,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不是,陛下,真的不是這樣的,我......”
這不是她要的結果,她想看到的不帶偽裝的云墨寒不應該是這樣的。
蘇清漪想要解釋,可張口卻發現自己根本不了解自己的過去,她怎么解釋?
看到這個君臨天下的主此刻這般生機盡失的樣子,她心疼地喘不上氣。
“好了,你不用解釋,你也不用怕我,你清楚我不會對你怎么樣的?以前我不會對你強硬,以后還是不會!所以......”
話還沒說完,一陣莫名的幽香在鼻息間散開,清甜甘美的滋味在口腔蔓延......
蘇清漪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主動去吻他,此時此刻,她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他活在自我臆想中。
這一回變成了云墨寒震驚了,就像是做夢一般,不,做夢都不敢奢望她會主動親吻自己。
還沒來得及更深地汲取那甜美,蘇清漪便草草結束了這個吻。
沒辦法,戀愛菜鳥還不知道怎么一邊接吻一邊換氣。
云墨寒看著她的目光深沉似海,那灼熱的溫度幾乎能夠點燃一方空氣。
“陛下,我死過一次,也忘了很多事,我不記得我們以前是什么樣的,但我聽小果說,您將我打入冷宮是因為我寫給賀公子的一封情信。”
蘇清漪只顧著自己說,全然沒察覺男人不斷變換的神色。
“我也不記得為什么我當初不跟你解釋,但現在我想告訴您,我同賀公子什么關系也沒有,那所謂的情信就是我寫給戍邊的兄長的家書而已!”
云墨寒徹底糊涂了,什么叫忘了很多事?
“我將你打入冷宮?”這才是最令他感到最奇怪的地方,“難道不是你使性子要將自己幽居在冷宮的嗎?”
話落音,蘇清漪只覺一個晴天霹靂。
啥?還有這種事?這個王妃是有毛病呢還是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