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王蕭，你能不能不要再走了！”
鄢小蓉跟在他的身后，卻不甘心地頻頻回頭，望著那越來越遠的城門，生怕到嘴的鴨子就這么飛了。
“怎么？”王蕭享受著河邊的微風拂面：“這邊風景好啊。”
鄢小蓉頓時滿臉震驚之色：“你是來看風景的嗎？拜托，現在很危險啊！”
“你剛不是給我算過”
“大吉大利的嗎？”
王蕭一點也不擔心，就像個講不通的書呆子。
“喂喂——哪有你這樣的啊！你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萬一我算得不對呢？！”鄢小蓉不知不覺變成了老婦人的嘮叨模樣，朝著他的背影又氣又急地怒吼。
王蕭暗嘆，實際心里也無奈。
聽著窮奇在腦海里嗷嗷的聲音，他不去給它“覓食”都不行。
以窮奇的級別來說，這條“食人魚”正好能成為他的盤中餐。
但王蕭也不知道現在放窮奇出來安不安全，只知道如果不順它的意愿讓它吃一頓，下一回它就沒力氣打架了。
至于一直往前走的原因，自然是為了甩掉身后的鄢小蓉，免得她發現自己是“災星”之后回頭大肆宣揚，讓自己入不了關。
只是王蕭沒想到鄢小蓉竟然如此堅韌不拔，說什么也要“不離不棄”，好像自己真就成了她的兒子一樣。
王蕭一臉古怪，不由得又加快了步伐。
“哎？！你跑什么呀？！”
“……”
“站住！不許跑！！”
“……你就不能回去等么？”
“我說了一萬遍了！！不能！！你休想離開我的視線！！”鄢小蓉咆哮。
王蕭忍住耳邊的魔音繚繞，余光一瞥，總算發現了水流下的一絲異樣。
原王蕭是不會抓鬼的，但現在的王蕭可以。
鄢小蓉看到他的腳步突然停下，連忙跑到他的身邊，并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河水里有些渾濁的暗黑，像有人在河里打翻了墨，又像河里有許多影子流過。
王蕭目光一凝，只見洶涌的波濤沖來一個眼熟的東西。
“那是……酒葫蘆？”鄢小蓉有些不確定。
“嗖——”
王蕭什么話也沒說，毛筆遠遠一甩，瞬間用筆桿挑起了那只老舊的酒葫蘆。這閃電般的速度，快得把鄢小蓉嚇了一大跳。
她怔怔地看著王蕭的側臉，只覺得現在的他似乎有些令人看不透了。
“小白……？”
王蕭的聲音不大，鄢小蓉聽不太清楚。
她剛想開口詢問，不料下一刻，就毫無預兆地被一股強勁的風場“抬高”了幾十米……
“吼——”
震耳欲聾的獸吼聲，夾帶著噼哩啪啦的紫雷，讓沙門關附近的民眾都感覺到了明顯的震感。
揚起的風沙和塵煙遮天蔽日，所帶來的壓迫感可不比水里的黑影輕多少。
鄢小蓉渾身僵硬，因為她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級別的“妖獸”。只能灰頭土臉地坐在“妖獸”的背上，早已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王蕭目視前方，一改先前的散漫作風。眉間的川字和緊捏酒葫蘆的手，無一不透露著他此時此刻的嚴肅。
在這異樣的氣氛下，鄢小蓉竟然不敢惹他了。
“轟隆隆——”
猛獸奔跑的腳步和羽翼拍打的聲音，久久地回蕩在這曠野河畔……
這一回，窮奇可算是真正開了一次葷。
雖然河里的“小鬼”只夠當開胃菜，但嗅覺靈敏的它早就嗅到了“主菜”的味道。
對付妖魔鬼怪，要講究“實對實，虛對虛”。
畫作之物本身的屬性便是“虛”，但窮奇卻可以通過王蕭的能力來保持“實體化”，這才是它得以橫行無忌的資本。
妖魔鬼怪，通吃！
“吼————”
“哇啊啊啊啊啊～～”
直到感覺高度再次提升，鄢小蓉才猛地醒悟過來，轉身指著王蕭半天說不出一句流暢的話。
“你？你？你！！”
“你竟然！我竟然……！”
“你！竟然！就是那個養老虎的煞星！！！”
“放我下去！！！救命啊——”
……
無視她的咆哮，王蕭面色不改，也沒真按她說的把她丟下。
這大概叫做“挾持”。
“別叫了，吵。”
“你可惡！大騙子！放我下去！”
“怕什么？”
“果然遇上命中煞星就是沒好事！！放我下去！！”
“自己算的大吉大利。”
“是給你算的！！放我下去！！”
“那你為什么不先”
“給自己算一卦？”
“我不管——放我下去——”
-
-
沙河要塞，留沙河河畔。
這里的民眾的心情和那鄢小蓉差不多，只不過恐懼的對象是“鬼魚”。
若按實力劃分，鬼有五個階級：小鬼、厲鬼、鬼將、鬼王、鬼帝。
目前的鬼魚正處于第三階段的鬼將級別，這意味著它從前面兩國吞噬了近萬的魂魄，“天仙”稱號以下的修士絕不是它的對手。
只要讓它吞噬突破萬數，它將能一躍晉升到鬼王級別，到時就真是屠城不眨眼的實力了。
“蘇人智！再給我一張符咒！”
“沒了！”
“什么？！”
“沒事，我還能再撐一會兒，你和沈小南一起去協助民眾撤離！”
“城門關閉了，他們不愿打開！”
“退到城門下也比在河邊好！這里有人我不好發揮，因為我的棋盤是靈魂無差別禁錮。”
“行！我明白！那你再堅持一下！”
“嗯！”
蘇人智背對著撤離的群眾，巨大的棋盤虛影籠罩著整個河面。
白色的棋子被他接連不斷地投射到河中，似乎在想方設法地把“黑子”鬼魚給圍起來吃掉。
“嘶……嘶……”
鬼魚在水下橫沖直撞，每次撞擊到棋盤邊緣，蘇人智就會感覺到頭頂被人用尖錘鑿開一樣。
很快，他的雙耳開始滲出鮮血。
守城的官兵還是不愿開門，因為他們不相信這個棋盤能夠阻擋鬼魚的進攻。
如果被鬼魚趁機沖進關內，最終傷亡很有可能就是數以萬計了。
雖然僵局還沒持續多久，但鬼魚生性暴躁，這會兒早就被困得不耐煩。
它在水里死死地盯著蘇人智的臉，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剝一樣。
一個速度最慢的平民一邊跑，一邊回頭看。
棋盤虛影內就像一個小型的結界，即使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會崩碎，但也確實給人們的撤離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
此時的鬼魚無疑是饑餓的。它的目標不單單是沖破蘇人智的棋局，它還要沖破沙河要塞的防線。
原本看到這么多“祭品”，鬼魚對于沖卡的執念并不深，沒想到蘇人智三人竟然死保這群平民，令它拖到現在也沒能嘗到一口鮮……
它感覺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釁！
另一邊，沈小南和城門守衛交涉無果，只好退到路童的位置，一同拉出了一條防線。
“他來了！”路童突然眼睛一亮。
“誰？”沈小南的注意力還在平民的身上。
“王蕭！”
“在哪？”
“再過一會兒就到了，我已經感覺到了。”路童的表情不再嚴峻，甚至有種守得云開見月明的感覺。
“是嗎？”沈小南愣了愣，聽他這么一說，才將部分精神力放在背后的畫卷之中。
比起身后的這倆人，還是胸有成竹的蘇人智更鎮定一些。
因為論能力，他遠在鄢小蓉之上。
此時的鄢小蓉已經被窮奇嚇得七魄沒了六魄。
主要是窮奇這副堪比餓死鬼投胎的氣勢，一口氣就能吸掉上百的游魂。
“一個指揮災星招惹煞星的掃把星……”
鄢小蓉一臉生無可戀。
她真的后悔沒給自己算一卦。
“吼——”
窮奇遠遠就感應到了鬼魚的位置，帶著充盈的雷電瞬間化作一道流星……
城墻上，一名手執蒲扇的謀士眼睛一瞇。
誆騙無辜的平民出城、關閉城門等等，都是他的策劃。
“張謀士，您看……？”佇立在前方的一名將軍回過頭，用詢問的目光看著他。
張蒲云臉上陰晴不定，也不說話。
眾人一瞧，紛紛打了個哆嗦，無人敢繼續開口問下去。
“救命——救命——”
城墻下的人們已經退無可退，只能拼命往角落里縮，嘴里還不停地祈禱。
“喂！快看！那是什么？！”
一個眼尖的率先發現了天邊的雷電。
人們紛紛抬起頭，朝著某個高速移動的物體看去……
只見一頭體型異常龐大的黑虎，背上插了一對遮天蔽日的翅膀，那耀眼的雷電正是被它那鱷魚似的尾巴拖出來的。
論相貌的恐怖程度，它和鬼魚不相上下。
然而此時此刻，鬼魚也察覺到了自己的處境，“身體”終于從水下飄了起來。
坐在窮奇背上的王蕭是第一次看見這個世界的鬼，乍一看和長得黑一點的妖怪也沒什么區別。
丑是真的丑！
跟電影里那些臉上會開花的異形有得一拼。
當然也可能只是這一個不漂亮……
“這一口下去我就要進化了。”窮奇突然給王蕭傳念道：“進化時間50個小時整，這段時間里我不會再出來了。”
王蕭的視線從路童三人的身上劃過，同樣傳念答：“好，我自己看著辦。”
隨后，窮奇氣勢洶洶地咆哮了一聲，接著朝河面猛地一個俯沖。
“唰——”
這一霎那，鬼魚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四周的棋盤虛影已經十分稀薄，仿佛隨便一碰就會碎。見狀，它自知不能再有所保留，必須全力以赴才有可能逃離虎口。
哪怕是爆丹，也要將自己的實力抬升到鬼王！
“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