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王蕭從柔軟的床墊上醒來。
床頭的鬧鐘在“叮鈴鈴”響個不停。
“啊……”
他感覺自己的頭很痛，習慣性伸手去按掉了鬧鐘。
香噴噴的早餐已經在餐桌上擺好，家里空無一人。
王蕭抬頭看了看客廳里掛著的全家福，爸爸、媽媽、自己還有妹妹。
“嗯？”
“我怎么？就回來了？”
“不是？等下？”
“這該不會是在夢里吧……”
王蕭眉頭緊蹙，抬起左手，上面有一塊電子手表，也是智能手機。
他率先撥通了媽媽的電話。
“嘟嘟嘟……”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后再撥……”
“果然！肯定是夢！”
王蕭蓋上手表蓋子，連早餐也沒有動，從椅子上拿起校服外套，推開門就走了出去。
大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此時正是上班上學高峰期，王蕭打開了背包里的機械翼，抄近道回到了學校。
飛龍中學。
這里就和往常一樣，就連門衛大叔都是同樣的姿勢，說著同樣的話。
這一幕似曾相識。
王蕭不停地在腦海里搜尋，因為以前的他每天都這么過，今天的日歷上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他實在想不清楚這一天到底發生過什么……
他想試試看能不能在這里召出神筆，結果就連系統都無法呼喚。
“這百分百是夢境！”王蕭篤定。
“哥——”
“老哥——”
“臭老哥——！！”
側面忽然沖出一個長辮子女生，猛地跟他撞了個滿懷。
“我擦！！王瀟瀟？你腦子有問題啊？！”王蕭破口大罵，罵完之后他忽然捂住了嘴巴，好半晌也沒有彈出扣錢的提示，他才松了一口氣。
“干嘛叫到一半就不叫了？”王瀟瀟一臉疑惑，甚至低頭看看自己有沒有什么不對。
王蕭也順著她的目光打量著她。
金色蝎子辮，淺色灰眸，粉嫩的臉頰，干凈整潔的校服，身后背著一桿練習用的狙擊槍，一切都和平時一樣。
“看什么？”王瀟瀟忍不住踢了他一腳：“今天的早餐是我做的，你吃了嗎？”
“沒。”王蕭搖頭，在看到她準備發飆的一瞬間，連忙改口：“吃了吃了吃了！！真好吃！！得盡老爹真傳！！棒！！”
王瀟瀟聽著他的一串彩虹屁，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一把攬住他的手臂，拖著他往學校里走去。
“走吧走吧！今天學校有游園活動哦！我們一起參加吧！”王瀟瀟一笑起來兩只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雖說兄妹倆是龍鳳胎，但妹妹王瀟瀟長得更像媽媽，而哥哥王蕭倒是和爸爸有八九分相似。
王瀟瀟的個子很小，和王蕭站在一起還在他的肩膀以下，小時候沒少被他欺負，這些帳王瀟瀟可都還記得呢！
“游園活動……？”王蕭瞇了瞇眼，塵封的記憶猛地打開。
“原來是今天啊……”
“夢鬼真不愧是夢鬼……”
“這種事……我自己都忘了……”
王瀟瀟抬頭看到王蕭莫名其妙地笑了，而且還笑得莫名其妙，她不禁更加莫名其妙：“喂？你今天好怪啊？”
“是嗎？”王蕭嘴角一勾。
“是啊！”王瀟瀟瞪大了眼睛：“以前你笑起來就像個神經病。”
“現在呢？”
“現在像個變態殺人狂。”
“……”
王蕭白了她一眼。
扭頭，岔開話題：“阿寧呢？”
“阿寧哥出征了，和霍叔叔一起，你忘了嗎？”王瀟瀟皺眉，看著他的眼神滿是古怪。
“出征……？”王蕭這才想起來，這已經是他參加的最后一次游園活動，他和妹妹今年就畢業了。他口中的“阿寧”是他的發小，從小到大的好兄弟，比兄妹倆大一屆。
“老哥，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是不是發燒了？要不要我給老媽打個電話？讓她過來給你治治腦子？”王瀟瀟越說越損，反正就是要把以前被占的便宜都占回來。
“滾。”
“完了，你真的不行了。”
“……”
“你不可能會這么少話！你可是嘴強王者！BB機中的戰斗機啊！只說一個字絕對不是你的風格！我一定要給爸媽打電話！”
王瀟瀟才不管他會不會阻止，一鍵撥通了爸爸的號碼。
“喂？瀟瀟？”
電話里略帶風聲，似乎電話那頭的人正在高速飛行。
“爸！大事不好了！！”王瀟瀟一接通電話就夸張地叫道。
“怎么了？”電話那頭略帶笑意，只一聽就能讓人聯想到一張溫柔而親切的笑臉。
“你兒子不行了！！！”
“嗯？”
“他腦子燒壞了！！老媽在不在你身邊？！趕緊回來看看他吧！！”
“哦？”
“真的！！”王瀟瀟雖然有種惡作劇的口吻，但其中又參雜著真情流露。
“好好～我知道了，晚上帶媽媽回來。”
“嗯！！一定要快點回來啊！！！”王瀟瀟咆哮著掛斷了電話。
其實她也有著一定的私心，那就是擔心爸爸媽媽在蠻荒大陸開荒危險，一定要時不時見他們一面才行，最不濟能開個視頻也可以。
王蕭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個人前淑女、人后母夜叉的妹妹。
“好真實……”
“真實到我想揍她一頓……”
一輛輛校車行駛在校道上，上面傳來孩子們的歡聲笑語，時不時還發射出幾支魔法煙花，看起來浪漫而絢麗。
偶爾有一個巨大的影子從頭頂劃過，那不是飛機也不是飛鳥，而是古老的飛龍……
是的，這是一個現代魔法世界。
也是王蕭的家鄉。
……
……
“來來來！瞧一瞧，看一看啊！二十米氣槍！打中什么，得什么啊！”一個中年大叔在吆喝，附近已經聚集了一大片的人。
靶子并不是固定的，那高速運動的頻率甚至帶出了殘影。
“打嗎？”王蕭停下來問王瀟瀟。
后者已經習慣了他的反常，聳了聳肩：“這么幼稚的禮品我才不要，你有想要的我倒是可以給你打一個。”
“真的？”
“……你不會真的想要吧？”
“我想要那支筆。”王蕭指向禮品區里的一支大毛筆。
“行！”王瀟瀟二話不說走上前去。
周圍的人一看是這兄妹倆來了，趕緊讓出了一個位置。
全城都知道王瀟瀟繼承了她父親“槍神”的稱號，見她往這兒走來，就誰也不敢動了。
大叔老板也大方，給了她一梭子彈，有這樣的名人為自己拉人氣，他高興還來不及。
王瀟瀟端起槍，緩緩閉上雙眼。
她和其他的槍手不一樣，她必須要關閉自己的視覺才能“看”得清。
王蕭就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她，以前他可從來不會這樣直白地欣賞她的英姿。
“砰——”
“咣鐺！”
一個飛盤掉落在地。
老板將飛盤拾起來，大聲地念出了獎品：“馬良牌神筆一支——恭喜這位同學！！”
“去拿吧。”王瀟瀟得意地甩了甩身后的辮子，轉身正好對上王蕭的眼睛。
“多謝。”后者莞爾一笑，替她走上了領獎臺。
王瀟瀟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自己活在夢里。
“我的媽媽耶……你真的要快點回來……老哥被鬼附身了……”
王蕭可聽不見她在念叨什么，拿到了毛筆獎品，熟練地在指尖轉了轉，大小剛好合適。
“在夢鬼的領域里，還是拿著一支筆比較心安。”王蕭心想。
王瀟瀟神色復雜地走到他的身邊，看著他把這支粗大的筆耍出花來，更是滿頭問號。
“哥……”
“嗯？”
“你可以？不要這么文藝嗎？我有億點難受？”
“是嗎？難道你不覺得現在的我？更成熟了嗎？處處散發著？成熟男性的魅力？”王蕭一本正經地問。
盯著他看了半天，王瀟瀟這才松了一口氣：“幸好，你還是你，唉，嚇死我了！”
“不要慌，問題不大。”王蕭用筆桿遙指前方：“走吧！去打boss！”
“什么boss？”王瀟瀟的心還沒能放下三秒，就又被他提了起來。
王蕭也不解釋，帶著她熟門熟路地往前走去。
游園活動的范圍是全校，但這也難不倒王蕭，畢竟這是一件“記憶深刻”的事。
“這是……”王瀟瀟被他帶到一面墻前，這面墻很長很長，上面有著各種各樣的涂鴉，一眼望去令人頭暈目眩。
“以前我騙了你。”王蕭笑笑：“其實我最喜歡的地方不是比武場，而是這里。”
“啊？！”王瀟瀟壓根就反應不過來。
“看到了嗎？前面那個最丑的骷髏頭。”
“不要說是你的杰作。”
“是的。”
“真的很丑！！”
“真的很丑。”王蕭沒有反駁，卻也沒有生氣，甚至自己都忍不住笑起來。
“為什么今天對我這么坦誠？”王瀟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說吧，你究竟想搞什么？我不會配合你的！我還要和老媽揭發你！”
“一會兒，我要再和于子明PK一次，你來給我加油吧？”王蕭一點兒也不在意她的威脅，更是毫不掩飾地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于子明……？”王瀟瀟一臉茫然，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但她完全想不起來：“算了！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我就看看你到底要搞什么鬼！”
“嗯哼～”王蕭揚揚眉，將毛筆反手插在背包側面，雙手插兜，大步往前走去。
王瀟瀟默默看著他走在烈日下的背影，莫名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老哥……”
“你咋回事啊……”
“老妹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