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
陳平凡望著在門口焦急等候的包欣欣，勉強露出微笑，對她溫柔的說道。
“阿兄……”欣欣似乎發覺陳平凡的臉色并不好看，于是跑到他的身邊，輕輕的握住了他的手。
她緊緊地抿著嘴唇，突然莞爾一笑，抬起頭，笑道：“快吃飯吧。”
這頓飯，陳平凡吃得沒有任何感覺，他如同嚼蠟般的吃著口中米飯，腦子里卻回蕩著五支花的話。
他們不過是傀儡。
不，不對。
他們是人！絕不是什么傀儡。
這一刻，陳平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這里究竟是游戲，還是現實？
我所見到的一切是虛構的，還是真實的？
他看向自己的手，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啪。
就在他頭疼欲裂之時，他的腦袋突然被什么東西拍了一下。
回過神的時候，包玄清正抽著煙斗坐在了他的對面。
“嫌我做飯不好吃？”他懶散的詢問道。
“不，沒這回事。”陳平凡苦笑著搖頭，“只是在想一些很蠢的問題。”
包玄清望著他，問道：“你已經看了《建成時》了吧？”
“嗯，先生是五支花的事情，我也知道了。”陳平凡低著頭。
“那你在糾結什么？”包玄清反問道。
“先生說，他們是被人操控的傀儡，我想不通，大家明明都有自己的喜怒哀樂，為何會被說成傀儡。”他咬緊牙齒，“還有那些混蛋，他們將城內的人當做自己的玩物……”
包玄清吐出一口云霧，笑了：“何必煩惱這種事情？”
“可……”
“做你想做的事情不就好了？”包玄清眼中清明，“你認為他們是人，那他們便是人，被他人的想法左右自己的思維，你啊，不也中了五支花的蠱惑嗎？”
陳平凡沉默，良久后，他又重新端起碗筷大口咀嚼。
“吃好飯記得泡澡，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見陳平凡不再糾結，包玄清才緩緩的離開了包子鋪。
而當他走出店門之后，神色立刻變得凝重起來。
走過幾個街角，他看見早早等候的老瘋子。
“你做了什么？”包玄清眼神充滿殺意。
“不是我做的。”老瘋子冷冷的反駁道，“那東西趁我不注意跑出來了，他和五支花達成了交易，這里的情況被上報了。”
包玄清的臉色變得慘白。
“現在殺了五支花也于事無補，我們只能硬著頭皮上了。”老瘋子的聲音十分沙啞，“我會遵守承諾，誓死將包欣欣給保下來，但……希望渺茫。”
“不夠嗎？”
“之前的計劃只有一人的話，是足夠的。”
“那就加上我。”
老瘋子突然瞪大了眼睛：“為什么！？你不要命了！？”
“我早就應該死了，只不過為了欣欣，我茍活到了現在。”包玄清笑了，“那個臭小子，會替我照顧好他的。”
說到這里，包玄清望著沉默的老瘋子，冷冷的說道：“叁貳壹是我的弟子，周常。”
“他也是我的弟子。”老瘋子咧嘴笑了，“況且，等你不在了，我會變成什么樣，你還不清楚嗎？”
……
上天仙門主峰，仙靈大殿之內，一名正坐于大殿之上的白發老者睜開了雙目。
“終于找到了。”他溫和的笑了。
“師尊，什么找到了？”
“我上天唯一一件缺失的仙門秘寶。”
一聽這話，大殿內的所有人都露出了狂喜之色。
“靈千玨果然已經有了子嗣，前些日子死了我還在好奇作為秘寶她本不會死去的，原來是和那個包玄清……”
“若不是包玄清那個牲畜，千玨仙子怎可能叛離我上天仙門，此去荒古地界，也要將那包玄清抓來，讓他謝罪！”
“師尊，我去！我定會將那牲畜抓回來，絕不會給他第二次機會！”
眾仙七嘴八舌的，一幅憤慨的模樣。
老者笑了笑又開口了：“有個魔頭也在那里，他叫周常。”
原本喧鬧的大殿突然變得一片死寂。
所有修士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
“不過他被重傷之后，就算不死，修為也應該跌損得所剩無幾，有人愿意去嗎？”
修士們面面相覷，互相之間都能看見彼此眼中的恐懼。
那可是周常！殺戮成性，以一敵萬的恐怖魔頭。
“弟子愿意！”一道冷清的聲音突然在大殿內響了起來，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名俊美的男性修士，他朝著老者半跪下去，堅定的說道，“弟子愿意前往荒古地界。”
老者笑道：“就你一個？”
“我認為，足夠了。”那修士自信的微笑起來。
一聽這話，其他修士都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你剛成為我弟子不久，或許并不知道周常的厲害，你一人前往，我不放心。”他望向另一個方向，笑道，“小雀兒，你隨他一起去。”
“嘻嘻好呀！”一個扎著馬尾的女孩從修士中擠了出來，露出了天真爛漫的笑容，蹦蹦跳跳的來到了那名修士身邊。
那修士露出了厭惡的表情：“師尊，我認為我一人前往足以。”
“呵呵，小雀兒你的經驗比你豐富，讓她和你一起去，我放心。”老者重新閉上眼睛，“小雀兒，這次，為師只有一個要求，帶回秘寶。”
小雀兒吐了吐舌頭，聲音甜美：“當然了！小雀兒肯定完成師尊的要求，嘻嘻~”
她笑瞇瞇的看向身邊的修士，撒嬌道：“快走吧，小天哥哥，不然秘寶若是跑了就不好了。”
“離我遠點。”天決厭惡的撇開她轉身就離開了大殿，隨后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了天際邊。
“唔，等等我嘛~”小雀兒嘟著嘴，也連忙跟了過去。
當二人離開后，有些修士猶豫著詢問老者：“師尊，讓小師妹去，真的好嗎？”
“是啊，師妹雖然靠譜，但是她……作風實在是有些殘忍。”
“簡直和魔修沒有區別，哼！”
老者笑了。
“對付周常，不存在沒有犧牲的可能性，小雀兒只是一份保障，我也是為了讓天絕磨礪磨礪心性……”
說到這里，老者默嘆一聲：“想不到他居然能遇見玄清，不然他早就該死了。”
“師尊，那周常身上，應當還有那個仙門的秘寶吧？”一人聲音有些貪婪。
“不要想了，那樣秘寶老瘋子就是死也不可能讓我們得到的，而且那種妖魔秘寶，不符我仙門作風，傳出去，豈不是遭人笑話？”老者聲音冷了些，“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專心修煉，等著天絕和小雀兒的好消息吧。”
……
“阿兄，再多待一會兒吧。”
讀完故事后，陳平凡轉身欲走但是被包欣欣拉住了。
這些日子包欣欣隔三差五就會有這個要求，陳平凡多少也習慣了。
他笑了笑，重新坐在床邊撫摸包欣欣的頭發，后者則露出了小貓般享受的表情。
“若是困了就說。”陳平凡輕聲道。
“怎么可能會困呢。”欣欣睜開眼睛，淡淡的笑了。
“快閉上眼睛睡吧，明日還要……”
陳平凡突然想起先生已經不是先生，他是五支花。
明日他去投案，那欣欣該去哪練字呢？
見陳平凡神色突然黯淡，包欣欣突然伸出雙手，攬住了發呆中陳平凡的脖子，輕輕的抱住了他。
感受著懷中溫暖的小人，陳平凡有些驚慌：“欣欣，怎么了？”
“今晚能陪欣欣一起睡嗎？阿兄？”欣欣將嘴貼在陳平凡的耳邊，輕聲呢喃。
“唉，我若是做了，師傅說不定要把我打死。”陳平凡失了一下神，拍了拍欣欣的背，笑道，“快躺好，免得著涼了。”
欣欣的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平靜。
“嘿嘿，那好吧。”欣欣松開了手，就在陳平凡以為她要躺下睡覺的時候，她突然將嘴唇輕輕的貼在了陳平凡的臉頰上。
溫柔的觸覺并沒有持續很久，大約一秒之后，這種讓陳平凡心中狂跳的感覺便消失了。
陳平凡反應過來，欣欣正紅著臉望著他：“阿兄晚安。”
“啊……”陳平凡無可奈何的笑起來，“晚安。”
當陳平凡離開后，包欣欣重新躺了進去，笑容逐漸消失了。
她不敢閉上眼睛。
早在一個月前的時候，也就是過年那段時間，她每晚都會重復著做一個夢。
在那場夢境中，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壓抑，畫面十分模糊，當她想要看清的時候，卻會被眼前的畫面擊中，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和絕望就會在她心中彌漫。
而當她醒過來的時候，卻什么也不記得了。
“爹爹，阿兄……”她咬著牙閉上眼睛，“要……要好好睡覺，不能讓阿兄爹爹擔心……”
可是，眼睛里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的水啊，怎么抹也抹不干凈。
我到底在害怕什么，我到底為什么會哭呢……
到底是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