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狹隘的石室,潮濕悶熱的空氣厚重的仿佛棉被,沁涼的石壁,不斷凝結著空氣中的水汽,化作一滴滴晶瑩的水滴。
謝凡的臉,緊緊貼著石壁,張開嘴巴,伸出舌頭,舔舐著從石壁上方滑落的水滴。
他的雙手雙腳,全部被沉重的鎖鏈捆縛,動彈不得。
我不是跟隨岳英群來到岳家堡了嗎?
他請我飲酒,我推辭不過,便小酌一杯,然后便醉上心頭。
謝凡靠在石壁,回想著昨晚發生的一切,一個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的猜測,浮現在他的腦海,
林北叫人給陰了。
轟隆隆。
正間石室陡然震動起來,一面石壁緩緩向后退出,露出一條狹長的僅供單人行走的階梯道路,岳英群一手舉著蠟燭,面色嚴肅,拾階而下。
謝凡瞥了他一眼,譏諷道:
“岳家堡的待客之道,真是令我大開眼界。”
岳英群面露怒色,指著謝凡喝道:
“好你個小賊,死到臨頭仍是不知悔意,快把你是如何偷盜我祖上神功的經過如實招來,否則別怪我大刑伺候。”
謝凡聽后,神情一怔,而后哈哈大笑,說道:
“哈哈,岳家主,是我耳朵聽錯了,還是你的腦子出問題了。昨日之前,咱倆素不相識,我是從哪里偷盜你的祖傳神功的?”
岳英群面色變得冰冷如霜,從懷中拿出一本黑色的書冊,重重的摔在地上,說道:
“昨晚,我在睡夢中,忽然心有所感,起身趕到家中祖墓,發現我岳家始祖的墳墓被人破開,其中的陪葬品盡皆丟失。”
謝凡皺起眉頭,說道:
“你家祖墳被刨,是很不幸,但是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有什么關系?哼,你看看地上的是什么!”
岳英群指著地上黑色的書冊,手掌一揮,掌力翻涌,引得空氣生出疾風,將黑色的書冊上的紙張一頁頁刮開。
《太虛劍意》,第一式,風之虛,將自身融入風中,身法飄忽如鬼魅,點點劍光風中藏。
“嘶,沒想到,這本《太虛劍意》和我的《絕命追風劍法》,開始的一式,竟然一模一樣。”
謝凡目露驚訝。
岳英群牙關咬得格格直響,雙目赤紅,看樣子恨不得要撲上去,將謝凡一口口吃掉,
“一模一樣?屁話!根本就是,你的《絕命追風劍法》根本就是從我岳家老祖墓中盜取,換了一個名字罷了,如果不是你將《太虛劍意》的第一式遺漏在墓中,我恐怕此時還被你蒙蔽在鼓里。”
謝凡的腦子有些亂,他暗暗回想,自己得到《絕命追風劍法》的情景。
那是在一個晴朗的午后,天氣有些燥熱,他在皇家武庫納涼,身邊的太監伴當小聲的詢問他需不需要一碗冰鎮綠豆湯。
湊巧,這時剛被父皇立為太子的大皇子謝礽,在一班文武大臣的擁護下,浩浩蕩蕩的進入皇家武庫。
謝礽看到謝凡,笑容和藹,盡顯長兄風范,
“謝凡,你天生本源虧損,千萬不要為了獲得父皇的恩寵,強迫自己修練武功,我大乾以武立國,猛士萬千,不缺你一個閑散皇子。”
太監端來冰鎮綠豆湯,見到大皇子一幫人,嚇得大氣也不敢出,只是遠遠的候著,不敢上前。
謝礽見謝凡不回話,面色有些不快,抬眼瞧見遠處的太監,面色一寒,吩咐左右,指著太監,喝道:
“把他給我拿下。”
話音一落,即刻便有身穿金色鎧甲的宮廷衛士將太監壓制大皇子身前。
大皇子看了看渾身瑟瑟發抖的太監,又看了看把他當空氣裝作沒看見的謝凡,嘴角一勾,沉聲道:
“我三弟,自小身子骨弱,平日里最怕的風寒,這個狗太監,還敢給我三弟吃冰,其心可惡,其行當誅,給我砍了他的狗頭。”
唰。
刀光閃過,太監人頭落地。
“哈哈哈······”
謝礽得意洋洋的負手離開。
四周的太監宮女皆是嚇得面色蒼白,一步也不敢往謝凡身邊靠近。
“上天欲使人滅亡,必先使人瘋狂。”
謝凡面無表情的隨手從身邊書架上扯下一本書,一張張撕掉,把濺在衣服上的血跡擦拭干凈。
那本書,就是《絕命追風劍法》。
“怎么,被我說中了,默認了是吧?”
見到謝凡半晌無語,岳英群的眸中,有一絲陰冷一閃即逝,他沉吟片刻,放緩語氣,說道:
“我也不是什么得理不饒人的人,你如果能把從我家祖墓盜取的《太虛劍意》默寫出來,交還給我,我可以考慮饒你一命。”
“呵呵······”
謝凡嗤笑起來。
“你笑什么!”
岳英群雙目一瞪,腳下一滑,身形竄至謝凡身前,然后伸手一抓,五指似鋼釬一般,深深地扎進謝凡肩膀的琵琶骨。
“咳咳,我笑你行事太過急躁,就像是一條狗,偽裝的再怎么像狼,一看到屎,立刻就露出本性,急不可耐的大口吞吃,一邊吃還一邊低吼,生怕有人跟自己搶。”
謝凡咳嗽著,嘴角溢出鮮紅的血。
“我撕了你!”
岳英群氣急敗壞的大吼道。
格吧格吧,一陣骨骼破裂的聲音從謝凡的肩膀內部發出,謝凡一聲不吭的昏死過去。
“死了?”
岳英群面色大變,急忙探出手指放在謝凡鼻下,感受到氣息的流動后,才放下心來,口中低語道:
“想死,沒那么容易。”
他將內力輸送進謝凡的體內,幫助謝凡穩住心脈,知道自己的內力耗盡,才運功停止,腦中思索,
此人脈象奇特,明明將死之身,血肉深處中卻又隱藏著一股細微強韌的生命力,支撐著他的心跳和呼吸,想要讓他清醒著為我默寫秘籍,還需要幾味珍貴的藥材熬成湯劑,一日一服。
轟隆隆。
巨響中,石室的墻壁緩緩關閉。
謝凡睜開眼睛,勾起的嘴角,顯示出他不錯的心情,
“我的好叔叔,我給你露了這么大的一個馬腳,你要是還找不到我,只能說明你太過愚笨。”
石室階梯通道的出口,素素美目含淚,跪在岳英群面前,哭泣道:
“爹爹,我求你放過他,他不是那樣的人。”
“唉,我的傻女兒。”
岳英群長嘆一聲,幽聲道:
“當年我岳家老祖因為覺得《太虛劍意》殺意太重,所以才把它帶進墳墓。如今時隔百年,《太虛劍意》重現于世,這對于我們岳家,意義太過重大,我不能答應你。”
素素銀牙一咬,抽出匕首,橫在自己頸間,說道:
“爹爹,你如果不答應我,女兒就死在你面前。”
“唉,女兒,你這又是何必。”
岳英群一時顯得有些手足無措,而后無可奈何的一揮衣袖,說道:
“無論如何,《太虛劍意》不能流出岳家。”
“爹爹,請恕女兒不孝。”
素素眸中閃過倔強之色,舉著手中的匕首,便要劃過頸部動脈。
“唉,傻女兒,你沒聽明白爹爹的意思。”
岳英群兩指并用,夾住女兒手中的匕首,苦笑道:
“我的意思是,《太虛劍意》不能流出岳家,可是要是那個小子,成了我的女婿,不就成了我岳家人啦。”
“爹爹,你······你討厭死了。”
素素渾身一震,然后雙頰緋紅,從地上起身,豎起粉拳重重的打在岳英群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