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是你把我們從天牢中拯救出來，又教給我們武功，你對我們的恩德，我們永世不忘，又怎么可能會出手對你不利？”
黑衣武者何卓鄭重說道，語氣真誠而純粹。
其余的黑衣武者，面對謝凡的詰問，鴉雀無聲，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哈哈······”
謝凡原本嚴肅的臉龐，忽然綻放笑意，他邁前一步，來到黑衣武者何卓身前，伸手將后者扶起，親切說道：
“我了解你的為人，你是一個懂得感恩之人，否則我當(dāng)初也不會冒著觸怒父皇的風(fēng)險來救你，方才的話，僅僅是我的一個玩笑，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拉著黑衣武者何卓走向遠處。
等到兩人說話的聲音保證不被她人聽到時，謝凡停下腳步，負手站立，面向京城的方向，說道：
“京城的局勢現(xiàn)在怎樣了？”
黑衣武者何卓說道：
“燕王初登大寶，正在忙著鎮(zhèn)壓宗室和權(quán)臣的反對。主上，你有充足的時間遠離危險。”
謝凡面露憂愁，說道：
“可是燕王早晚有一天會掌控局勢，當(dāng)了那個時候，無論我躲到哪里，他都會把我找出來殺掉。”
黑衣武者何卓說道：
“主上，外人不知道，但我們都很清楚，只要你想躲起來，誰也找不到你。”
謝凡嘴角一勾，露出一絲自得的笑意，他回過頭來，目光閃動著一絲異樣的光彩，對黑衣武者何卓說道：
“看來，最了解我的人還是你。如果有一天，是你來抓捕我，憑借你對我的了解，無論我都在哪里，你都會找到我的。”
黑衣武者何卓沉聲道：
“主上，就算是有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會做出對你不利的事情。”
謝凡點點頭，說道：
“我相信你，但是人都是會變的，誰能保證以后呢。家人的安危、官爵的渴望、美色的誘惑和錢財?shù)男枨螅鎸@些，除了死人即便是得道高僧也會心動。
你總歸是一個人，是人就會有人的缺點，或者說是天性。你能克服這些根植在人性中的本能嗎？”
黑衣武者何卓沉默良久，而后緩聲道：
“主上，我明白自己該如何做了。”
“嗯，你去吧。”
謝凡揮手說道。
黑衣武者何卓回到同伴站立的空地，掃視全場，仿佛將每一人的身形都深深印在心底一般，
“三皇子已然從我手逃脫，等見到總管，一切責(zé)罰全部有我承擔(dān)。”
“明白。”
其余的黑衣武者干脆答道。
交代完畢，黑衣武者何卓帶領(lǐng)同伴，離開岳家莊。
他們來時無聲，去時也無聲，仿佛是一抹與黑夜交融的墨水，流過樹叢和小徑，連在樹梢打盹的鳥兒都感知不到他們的經(jīng)過。
岳家莊背面的一座山腳下，燈火連綿，無數(shù)的火把將天空照得亮如白晝，上百個穿著華麗紅色皮甲，身形魁梧的兵士來回巡視，將一處大帳保護的滴水不漏。
大帳之內(nèi)，一個面白無須，身穿白衣，腰掛明黃色香囊的男子端坐于正位的太師椅，一手輕輕敲擊桌面，一手持著書卷細細觀閱。
大帳內(nèi)的燭火靜靜燃燒著，散發(fā)出一股甜膩的香氣，一只蚊蟲被燭光吸引，撲向黃中帶綠的燭火，剛飛到半步之內(nèi)，蚊蟲便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掙扎完兩下就徹底不動。
白衣男子看了一眼地上的蚊蟲，放下書卷，起身走到燭臺前，將紗罩摘下，燃燒的燭火之下，融化的蠟池中，有一點鮮艷的赤紅濃稠液滴在透明的蠟液中浮浮沉沉。
一陣微風(fēng)吹開大帳的門簾，整座大帳內(nèi)的燭光瞬間黯淡，然后又很快的恢復(fù)正常，變化速度快的連在外面站崗的紅衣士兵都沒有察覺。
黑衣武者何卓與黑暗之舌的全體成員，盡皆出現(xiàn)在大帳之內(nèi)，對著白衣男子整齊跪地。
白衣男子面對突然出現(xiàn)的黑暗之舌隊員，面色如常，看不出半點驚訝，依舊注視著燭火，動作輕柔的把食指放在口中咬破，接著屈指一彈，從食指傷口冒出的血滴便落入燭火之下的蠟池內(nèi)，和原來的一點赤紅濃稠的液滴融合在一起。
大帳內(nèi)，空氣中甜膩的氣味登時變的濃烈。
“三皇子的人頭呢？”
白衣男子把紗罩重新罩在燭臺，坐會太師椅，目光灼灼的看向黑衣武者何卓。
“總管大人，屬下無能，讓三皇子逃跑了。”
黑衣武者何卓低頭答道。
砰。
白衣男子猛地一拍桌子，大喝道：
“何卓，你可知道，欺君之罪該當(dāng)如何？”
黑衣武者何卓深吸一口氣，答道：
“死罪。”
他說完，從肋下抽出磨刀棒狀的兵器，抵在自己喉結(jié)處。
白衣男子笑道：
“何卓，你以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不要忘了，你還有朋友同僚，妻子兒女。”
黑衣武者何卓舉著兵器的手，顫抖一下，然后恢復(fù)平穩(wěn)，以一種凄涼又自得的語氣說道：
“總管大人，你真是貴人多忘事，你大概忘了，我是以什么罪行被三皇子從天牢了救出來的，誅九族之罪。”
白衣男子拍拍手掌，稱贊道：
“好，對于一個一心求死的光棍來說，一般手段是威脅不到你了。”
接著，他話音一轉(zhuǎn)，語氣冰冷的繼續(xù)道：
“可是人世間，還有許多比死亡更可怕的刑罰。吸了我的悲酥清風(fēng)，你想死，先得問我同不同意。”
“咳咳······”
黑衣武者何卓一手捂著胸口，劇烈咳嗽起來，帶著火星的濃煙從他的口鼻中竄出來。
白衣男子面色變得陰沉，咬牙道：
“你竟然提前吃了爆體丸，該死的狗東西！”
黑衣男子何卓咧開嘴角大笑道：
“總管大人，你說我是狗東西，可是你呢，比起我來你還缺一樣?xùn)|西吶。”
“你！”
白衣男子的面目扭曲起來。
“嘿嘿，沒東西的狗太監(jiān)。”
“咳咳，老子早就看你不順眼，今天終于能狠狠罵你一頓了。”
“咳咳，死太監(jiān)，這輩子你也吃不上四個菜。”
······
其余的黑衣武者也跟著罵起來，他們一邊罵，一邊劇烈咳嗽，口鼻中噴出濃煙。
“唉，你們是為什么啊？”
黑衣武者何卓看過同伴，痛心道。
“老大，咱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能多活這些年，早就夠了。”
“是啊，我們不是發(fā)過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到了地府，下油鍋的時候，咱們還能當(dāng)煮一鍋里。”
·····
大家七嘴八舌的說著，面容因為身體的痛苦，扭曲成一團。
黑衣武者何卓臉上擠出一個非常丑陋的笑容，笑容中帶著痛苦和豪爽，
“兄弟們，咱們一起炸死這個死太監(jiān)。”
眾多的黑衣武者嚎叫著沖上去，撲向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抬手一推，掌風(fēng)呼嘯，帶著甜膩的香氣，如一堵氣墻似的穿過眾多黑衣武者。
噗嗤。
噗嗤。
被甜膩的掌風(fēng)吹過，一個又一個的黑衣武者變成了沒有骨頭的肉泥，他們口鼻噴出的毒煙也卷在一處，螺旋著沖破大帳頂部，散入半空。
白衣男子面帶厭惡的以手掩鼻，自語道：
“三皇子的舊黨，一個也不能留。本來想著在處決你們之前，廢物利用一番，是我太高估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