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祁清枝一直活著他羨慕的日子里,雙親疼愛,家庭和睦。
把祁風(fēng)搶回來這件事,或許能滿足他的報復(fù)心,但卻又重傷了一個無辜的人。
到頭來,祁風(fēng)什么都不會失去,反觀祁清枝和他,都是可憐人罷了。
他不會,也不忍心去對一個什么都不知情的人下手。
又想起那天,他人明明站在陽光下,心卻像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歸來,滿顆心傷痕累累。
垂頭喪氣的樣子像極了被拋棄的小奶狗。
那時沒得到的答案,在今天都已明了。
孰是孰非,孰對孰錯,早已分不清。而他也打算放棄了。他擁有的已經(jīng)挺多了,他現(xiàn)在只想好好陪在顧笙身邊,不再執(zhí)拗。
在患得患失的環(huán)境下長大,教會了他要緊緊抓住眼前的東西。
整理了一下情緒。
“挺感謝你對我說這些話,雖然遲到了那么多年。”
雖然我已經(jīng)不用了。
祁風(fēng)叫他的名字。
嘴里有著真切的道歉。
“是爸爸的錯,這么多年沒有陪伴你成長。”
“……”
他以為他聽到這些,至少會心情激動大聲反駁。可他只是平靜的聽著,心情沒有起伏。
愛意,總會治愈一切。
“我后來有一個女兒,你知道嗎?就是你妹妹祁清枝,你們在同一所學(xué)校。”
“如果是像我炫耀你過得有多好就不用了,祁先生。我們的關(guān)系并沒有熟到那一步。”
“你誤會了張歌,我和你阿姨商量了一下,覺得國外機會比較多,打算也把你送到國外。你的意思呢?”
“……”
這種情況是他也沒有料到的。
他不知道祁風(fēng)是怎么說服祁清枝母親接受他的存在,現(xiàn)在居然還打算培養(yǎng)他。
這種不知名的善意,來的莫名其妙,來的讓人心慌。不可能是血緣可以解釋的,祁風(fēng)可能因為是自己的骨肉而細(xì)心培養(yǎng),但祁夫人和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誰都沒有理由來培養(yǎng)丈夫的另一個孩子。
“祁夫人要把我送出國外?”
“張歌,你阿姨……”
“不用那么客氣,我媽沒有其他兄弟姐妹。”
“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怎么這么油鹽不進!我不還是為了你好,你阿姨不也是為了你好?你倒好,什么都準(zhǔn)備齊全了,你反倒不樂意了,怎么對你好還要看你臉色,我是你爸我還能害你?你不要拿這件事跟我賭氣,這是你的前途不是我的,張歌,你要好好考慮清楚…”
“……”
醉酒后的疲憊感直到聽到祁風(fēng)的呵斥聲才席卷到腦后,后腦勺隱隱作痛。
有越來越嚴(yán)重的趨勢,就像是在空曠的運動場中,乒乓球在桌子上重疊拍打的回響聲炸響在腦子里。
張歌皺了皺眉,一股惡心從心頭涌起。
單手解開了最上方的襯衫扣子,讓自己呼吸順暢一點。
那方祁風(fēng)還在強制性地發(fā)布命令,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祁先生。”張歌不得不打斷他的發(fā)言。
訓(xùn)人的話也能當(dāng)做領(lǐng)獎發(fā)表獲獎感言一樣,無休無止。
一般人還真沒這能耐。
“要是真為了我好,就多找找當(dāng)年我媽為啥能自殺的真相,再不濟你就多了解了解我,看看我小時候是怎么過來的。”
“我不是你隨時能呼來喝去的人。為我的事情操心,我真是謝謝你們夫婦二人了。”
沒等祁風(fēng)再說話,他就直接收了線。
手撐著洗刷池,還沒等他把水龍頭打開,一股強烈想吐的欲望呼之欲出。幾乎沒有反應(yīng),靠下意識跑到廁所,趴在馬桶上狼狽的吐。
活在小時候的陰影里太久了,久到他總覺得自己被籠罩在黑暗之中。
晚飯幾乎全吐出來了,剩余的酒精麻痹著他本就不堅強的胃。
皺著眉頭用手摁了摁胃,緩解一下陣痛感。
早知道就不喝這么多了。
等那陣不舒服的感覺漸去,他才行動遲緩,從地面上爬起來,慢慢爬到床上。
躺床上之后,他以為自己最起碼能在酒精的作用下睡個好覺。但奇怪的是,祁風(fēng)的話像是留聲帶一般,在他腦海里重復(fù),好不容易醞釀起的睡意,就這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也就形成了茍明亮一大早看到的這一種局面。
他費力起身,頭發(fā)沒精打采的垂在額頭上。
從茍明亮手里接過水,毫不費力的擰開瓶蓋,飲了大半,才終于恢復(fù)了一些生機。
“幾點了?”聲音也變得正常。
茍明亮看張歌也沒啥醉酒后遺癥,這才摁開手機看了眼時間。
“八點半。”
喔,他醒來是想上廁所的。半路被張歌嚇了一跳,尿意差點嚇走了。
剛抬腳,就伴隨著自己一聲哀叫。
啊操。真疼。
這尾巴骨不會碎了吧?
他用一只手扶著腰,像個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慢吞吞的向廁所走。
終于解決好之后從廁所出來,又看到張歌拿著他喝過的礦泉水,一動不動。
看到這個場景又想到早上如果不是因為他這副一動不動地鬼樣子,老子至于犧牲掉自己的尾巴骨?
一說這個就來氣。
“你還有完沒完。起床了就去洗漱,拿著水站那干什么玩意兒?怎么,一大早還讓你想到發(fā)家致富的好辦法了?”
聽到他奚落的聲音,張歌才扭頭看向站著廁所門口的茍明亮。
他帶有一絲不確定,又有點懷疑的聲音:“你,從我桌子上拿的水?”
“那我從哪拿?當(dāng)然從你桌子上拿的,我們回來這么多天誰買過水?”
說完之后他自己也愣住了。
對啊,都沒買過水,那水從哪來的。
腦子里的靈異事件一個個爭先恐后的冒出,他顫顫巍巍的說出那個內(nèi)心深處卻又恐懼的話題:“不…不會是有…”
張歌臉色更不好看了。
茍明亮看他這樣,更加確定了自己想說的。張歌一向就怕這些,他也不敢說透。只好硬著頭皮把自己的猜測推翻:“別怕兄弟,我逗你呢,世上哪有鬼啊。”
但內(nèi)心卻又確定了,一定是他想的這樣沒錯。
“我怕你大爺!”
“我大爺不會在這,他人好好的在家呢。”
“這是我昨天回來從床底下翻出的不知道什么時候的水,打、算、今、天、扔、了。”
最后幾個字是張歌咬著牙,一字一字的吐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