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歌側頭看了眼后視鏡,看了眼坐副駕駛的顧笙:“你真要去那個公司?”
暑假結束后,顧笙遞了辭呈。
講實話,尚司還是蠻喜歡這個小姑娘的,做事不卑不亢有條有理,恰到好處。他確實也有把她當接班人培養的意思。但很明顯,顧笙這個辭呈,并不在他的預料之內。
他捏起那張薄薄的紙,不用打開也知道里面是什么內容。
“怎么回事?”
反觀顧笙,身著一身職業裝,背挺得筆直,整個人站在那里,與尚司無聲對峙。
尚司伸手端過馬克杯,喝了一口,等著她的解釋。
良久,顧笙才斟酌好措辭,慢吞吞的解釋:“尚哥,我覺得自己的能力不夠,很多地方還有不足之處。而且您不說我也知道,每次方案都是張歌改過之后才給你的……”
尚司不可置否:“你是新人,很正常。”
“而且在這里,我總覺得無論我干什么身后都有張歌,不會拼盡全力。”
“……”這倒是他沒想到的。
他以為尋求安穩才符合面前這個柔弱小姑娘的外貌,卻不想顧笙骨子里是個喜歡充滿挑戰的,性格和外貌會有這么大的差異。
她要的不是踏實的港灣,而是未知的旅途。
“所以我想換個地方試試。就靠我自己試試。”
“那你有沒有想過,張歌費了這么大力氣讓你進來,讓你自由自在的活在他的羽翼之下,為的就是不想你走多余的路,受其他人受過得罪。”
他的眼神漫不經心,但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敲在人的心尖上,顫巍巍的,稍不留神,就會讓人高舉雙手繳械投降。
她又怎么會不知道?張歌為了她的實習機會忙的腳不沾地,費心費力,和尚司說了多少次好話,主動攬下了多少活,才有把她帶進來的機會。
那一瞬間顧笙幾乎想把尚司手里的辭呈拿回來,但她最終忍住了。
“如果你后悔了,我可以當做今天沒看到這封……”
“抱歉。”
顧笙雙眼望著窗外,身處高樓,她似乎抬抬手就可以碰到頭頂的天空。目光所至,遠處高樓和天空相銜,她所處的位置,看不到其他人的辛苦和勞累,避過了所有工作最辛苦的階段,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身后的張歌頂著風扛著雨給她的,是用張歌辛苦的日日夜夜換來的。想起那張她光是看著就能笑出來的臉,那個什么都不說待在她身邊的人。
那人讓她肆無忌憚的依靠,她怎么舍得?
但,舍不得也要舍得。
“抱歉”,她又說了一遍。
“我明白張歌的良苦用心,正因為我明白,所以我更不能無動于衷。看著他一個人付出,我做不到。我想要的感情,從來都是兩個人勢均力敵,我不能只享受眼前的安樂,而忽略他的感受。感情要是想要長遠,總得雙向奔赴,對吧?”
顧笙的目光,堅定充滿力量。
尚司再怎么想挽留,但對方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他也沒什么理由繼續勸說。
“這事整的,還以為我要棒打鴛鴦。”
煩悶的氣氛因為尚司一句調笑的話,一掃而光。顧笙鬧了個大紅臉,張嘴想反駁,但又沒什么要解釋的,只能任尚司坐椅子上哈哈笑。
笑夠了,也該做出告別了。
“既然如此,那就祝你,仕途坦蕩,一切順利。”
“謝謝。”顧笙聽得出尚司真誠實意的祝福,她也是真心實意的道謝。
尚司望著顧笙離去的背影,失神地用指尖敲在木制辦公桌上。
感情要長遠,總得雙向奔赴,嗎?
這話有人也說過。
尚司吃了一波無形的狗糧之后,此刻,無比想念某人,隨即拿出電話就撥給想念的人。
還沒等那邊說話,他就來不及表達愛意,展現與對待其他人不盡相同的一面:“老婆,我好想你喔。”
電話那邊安靜了那么幾秒鐘,老婆大人才無奈的回答:“你都不上班的嗎?”
“因為你老公做事效率高啊o(≧v≦)o。”
“可我還有好多工作。”
“我好心疼,老婆這么辛苦啊。”
“老公,我想吃燒魚。”
“老公回家就給你做。”
“好呀,那我上班了。”
“待會接你下班呀。”
“好。”
“……”
“……”
顧笙聳聳肩:“你們公司并不缺人,而且我已經答應安安了,和她一起。”
張歌面無表情,甚至有點吃醋:“答應她了?”
那你就沒答應我嗎?
張歌不高興的情緒已經散發整個車廂,甚至連后座的茍明亮都感受到了。
他伸腿踢了踢前座的張歌:“認真點,四條人命呢。”
張歌根本沒有在乎他的情緒,只想看著旁邊人的反應。
顧笙雙眼盯著前方的紅綠燈,拍了拍他。
“紅燈了。”
張歌應聲而停。
顧笙戳了戳他的肩膀:“好了好了,我又沒有走很遠。”
邢心安簡直更無語了,自己身邊一個巨嬰,顧笙身邊又一個寵物,她們兩個簡直就像帶娃顧寵的保姆好嗎?
“行了,顧笙只是從你公司,來到我公司而已,而且我保證,有我在,她出不了意外,這么磨唧唧。”
聞言,張歌才像是把空落落的心挪回原位。
但他怕啊,腦子里各種補腦,萬一顧笙被欺負了怎么辦,辦公室排擠人的小團體那么多。萬一被上司刁難怎么辦,工作那么多,她又完成不了,他不在也不能幫她改方案……
越想越放心不下,但又不能再讓顧笙無緣無故給還未見面的公司遞辭呈。
茍明亮像是感受不到前面人的暴躁,依然靠著邢心安肩膀上老神在在:“放心,只是去工作,又不是去打架。”
“呵。”張歌把手挪到下巴,決定不搭理茍明亮。
“要不你搬來和我一起住吧?”思來想去,想了這么一個折中的辦法。這樣顧笙工作不會也不怕,他可以幫忙,也可以監督她的一日三餐。
簡直是個完美的主意。
邢心安直接翻白眼。
顧笙苦笑,這個問題她也想過,但畢竟她現在的公司離張歌住的地方很遠,而且倆人的公司在相反方向,根本不方便。
“太遠了。”
所以她直接搬去和安安一起住。
而茍明亮,至此很長一段時間都會跟著他爸東奔西跑,住的地方根本不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