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九音琴

樊洛璃上前，手輕輕撫上九音琴的琴弦，臉上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卻是夾雜著無法言喻的興奮。

“不曾想，有生之年我竟還可以見到九音琴。”樊洛璃低語道，但還是被葉九歌聽得一清二楚。

“此話怎講？”葉九歌感覺到樊洛璃與九音琴有不同尋常的關(guān)系，便上前問道。

“洛璃本是南方人，少年時家中突生變故，家破人亡，洛璃就此流浪四海，不想在最困難的時候得到九音琴的主人也就是令堂的幫助，那時令堂就是持著這九音琴，教授我琴技，讓萎靡不振的我重新找到活下去的毅力。”樊洛璃看著九音琴，想起當(dāng)年的種種，心中無限悲戚，如今再次看到九音琴，但斯人已逝，徒留九音琴塵封住那段往事，讓他不得不感嘆歲月的殘忍。

“你見過我母親？”葉九歌緊緊拽住樊洛璃的袖子，兩眼中仿佛有淚。

對于母親的一切，她是向往的，她很想知道母親長什么樣子，會做些什么？性格怎么樣，甚至平時愛吃什么菜。

雖然這些她現(xiàn)在知道都毫無意義，但這也許是她作為女兒對母親的一種念想，她想念自己的母親，猶如漂洋過海的浪子想念自己的家鄉(xiāng)。

縱使她知道自己的母親沒有給過自己一份應(yīng)有的呵護，但她知道，母親不是故意的，一定不是。

她只是遺憾，此生竟沒有享受過母親溫暖的懷抱。

“令堂名叫蘇婧，是有名的琴師，蘇姑姑性格溫婉可人，為人善良，能遇到她是洛璃的福氣。”樊洛璃說道。

葉九歌伸手撫上九音琴，仿佛這樣可以撫摸到母親的臉，這把琴是母親留給她唯一的念想，這一刻，它仿佛帶著母親的靈魂，保護著她脆弱卻不得不強大的心，給她溫暖，給她希望。

“洛璃，你說，我和我母親長得像么？”葉九歌抬頭問道。

“仔細(xì)一看，確實有八分相像。”樊洛璃微微笑著，如今遇到恩人的女兒，也是上天安排給他的一個報恩的機會。

“那你現(xiàn)在就教我彈琴吧，我想，我彈琴的樣子，和母親一定會更加像的。”葉九歌難得的咧開嘴笑了。

重生之后的她多數(shù)時候是憂愁的，因為她要想著怎么復(fù)仇，怎么防著穆青風(fēng)和家里的兩只狐貍。

如今她笑得像個孩子，那么純真，就像前世那么純真。

她不知道，這樣的純真，今生她可以保存多久。

樊洛璃點點頭，將背上的琴取下，從最基本的開始教葉九歌，但另他奇怪的是，葉九歌別說天分，就算努力也很難彈出曲子。就算彈出來了，也是干巴巴的音符，沒有動人心弦的感覺。

因為葉九歌以前也學(xué)過彈琴，所以彈過以前學(xué)過的曲子之后，樊洛璃便讓她停了下來，認(rèn)真的和她說了這個情況。

葉九歌敷衍說可能自己沒認(rèn)真，讓樊洛璃先回去，自己慢慢練。

葉九歌發(fā)現(xiàn)，從小到大，她仿佛特別笨，學(xué)什么都學(xué)不好，做什么也做不好，雖然葉丞相護著她，但是看不起她的人比比皆是。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算努力也做不好。

不甘心的她練了一遍又一遍，最終她的手指被琴弦劃破，鮮血直流，她還是不肯停下來。

內(nèi)心積攢了太多的不甘，既然她已經(jīng)重生，為什么還什么都做不好，這樣的她怎么復(fù)仇，這樣的她要用什么來復(fù)仇。

她不甘心，不甘心再走一遍前世的路，不甘心自己的不完美，不甘心自己的無能。

再她的手指馬上要被琴弦劃得血肉模糊的時候，蕭月的洛瑤扇飛了過來將她的手和九音琴分開，九音琴滑到她的手邊，她也停下來，愣愣的看著蕭月。

“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這到底是為什么？”葉九歌喃喃自語，慢慢的從凳子上跌坐在地上，手抓著頭發(fā)，嘴里不停的重復(fù)著這句話。

“九歌，你別這樣。”蕭月走過去拉開她的手說道。

“你告訴我，為什么會這樣？我為什么這么笨？這樣的我怎么報仇，我怎么報仇。”葉九歌眼神空洞的問蕭月，現(xiàn)在的她，無助的像個孩子，仿佛那時堅定的說要復(fù)仇的那個人不是她而是別人。

蕭月蹲下來，將葉九歌抱在懷里，懷里的葉九歌低聲抽泣，卻是一滴淚也沒有流。

蕭月心疼看著葉九歌，他很為難。他知道這一切不是葉九歌的錯，但要他怎么告訴葉九歌，這是因為葉丞相封住了葉九歌的穴道。

如果告訴葉九歌，她可能會恨葉丞相，也會想盡一切辦法找出解穴之人，這一切都不是葉九歌所能承受的。

“九歌，別怕，我會保護你。”蕭月輕輕拍著葉九歌的背說道。

窗外的風(fēng)輕輕的吹著，吹落院子里的花瓣，順帶著幾片暗綠色的葉子，秋天要來了。

丞相書房，蕭月腳步匆匆的走進來，徑直向丞相面前走去。

“什么事讓遇事冷靜的你如此匆忙，月兒，你還是達不到處變不驚的地步。”蕭月還沒有說話葉丞相便搶先出聲，他沒有抬頭，語氣略帶責(zé)備。

“師父，九歌的穴是可以解的對么？”蕭月冷著臉問道。

“我說過，這件事休要再提。”葉丞相放下手中的筆，抬頭看著蕭月，眼神凌厲。

“你可知道，因為這件事九歌成了什么樣？”蕭月不管丞相的責(zé)備，厲聲問道。

“我說過，我這是為了九歌好。”丞相也提高了聲音。

在他的記憶里，這是蕭月第一次這樣和自己說話。蕭月生性冰冷，不善言語，做事也是雷厲風(fēng)行一針見血，他從來不知道蕭月會這樣執(zhí)著。

“您確定是為了她好么？”蕭月繼續(xù)問道。

葉丞相抬頭冷冷的看著蕭月，這樣的蕭月，很陌生，陌生的不像他親手教出來的那個徒弟。

蕭月深吸一口氣，嘭的跪在地上，身體卻挺得筆直。

“請師父告知解穴之人所在！”蕭月就這樣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