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莫為與陳默坐在辦公室內(nèi)，思來想去，決定先將結(jié)果告訴舒雨獲，舒雨獲得知后，只說了聲知道了三個字，就再沒說其他。

趙莫為跟陳默說：“看來只能從死者本人入手了。”

陳默說：“你是說重新尸檢？”

趙莫為點點頭，搓了搓手，說：“跟家屬說，以目前的調(diào)查結(jié)果，確定不了直接的死因，如果他們還有疑問的話，只能重新尸檢。”

陳默卻說：“我看那些家屬不是很好說話的樣子，不會被訛上吧？”

趙莫為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陳默笑了，說：“這比喻打的。”

蔣溫瑋還有一個成年的兒子，趙莫為這次不但通知了蔣溫瑋的妻子俞貴妃，還通知了他的兒子。

俞貴妃還沒表態(tài)，蔣溫瑋的兒子卻堅決的反對，“死都死掉了，還折騰什么？活著害人，死了也不消停。”

俞貴妃一聽，不樂意了，說道：“那是你爸爸，現(xiàn)在有疑問怎么能不查清楚？難道白白讓人殺？”

蔣溫瑋的兒子依然堅持著，“那現(xiàn)在有他殺的嫌疑嗎？尸檢尸檢做了，警察也查了一通了，現(xiàn)在又喊尸檢，燒得個炭黑樣的，再整就要成渣子了。”

俞貴妃氣笑著說道：“你不就是怕麻煩，怕花錢嗎？”

蔣溫瑋的兒子接著說：“我還不夠慘嗎？那個房子重修要多少錢？旁邊鄰居只喊要賠錢，物業(yè)也是一天一個電話問我什么時候把燒黑的地方重新補好！”

俞貴妃說：“得了個房子，修都修不得羅。”

蔣溫瑋的兒子一聽，愣了一下，說：“好象我沾了什么便宜一樣。”

俞貴妃說：“怎么不是便宜？”

趙莫為聽母子兩人越說越跑題，又覺得在局辦公室這樣大聲爭吵，實在是影響不好，就想去勸阻，陳默卻一把拉住他，示意他再等等看。

蔣溫瑋的兒子卻似乎越發(fā)的激動，幾乎是喊叫著說道：“如果當初你不攛掇著我去當那個什么法人代表，我會被影響變成黑戶嗎？到處被人追債嗎？我明明跟朋友創(chuàng)業(yè)創(chuàng)得好好的，你非要我去搶那個什么狗屁企業(yè)，弄得我現(xiàn)在變成別人的笑柄！”

俞貴妃卻說道：“你當初不也是同意的嗎？我又沒逼你。”

蔣溫瑋的兒子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順手從口袋里掏出煙，點了火。

趙莫為又想上去說辦公室禁止吸煙，陳默還是阻止了。

兩個人終于安靜了下來。

蔣溫瑋的兒子吸了幾口煙后，說：“反正我是不同意的，你要還是想折騰，那是你的事。”

俞貴妃說：“哼，我當然要折騰，蔣溫瑋不能白白的死了，那個弄死他的人，一定要付出代價。”

蔣溫瑋的兒子吸完手里的煙，站起來，朝著趙莫為說道：“以后不要找我了，這事與我無關(guān)。”

趙莫為忙接話道：“因為是第二次尸檢，又死因不明，是要簽個告知書的，你可以把你的意見寫在上面，表明你的態(tài)度，我們公安機關(guān)會酌情處理。”

蔣溫瑋的兒子等趙莫為將《解剖尸體通知書》拿了來，麻利的在上面簽了字蓋了手印。只是上面加了一行字：本人不同意再次尸檢，不承擔一切費用和責任。

俞貴妃看著他快步離開的步伐，氣得轉(zhuǎn)了下頭。也在通知書上寫道：本人同意再次尸檢，希望公安早日找到殺人犯，為我們伸冤。

陳默看著兩張通知書，問道：“聽出什么來了沒？”

趙莫為說道：“一團亂麻。不管它，先安排尸檢再說。”

因為是再次尸檢，局里派了位老法醫(yī)，姓張。

張法醫(yī)看著眼前的尸體，先說了一通例行的套話，旁邊的助手記錄著。

然后用放大鏡將尸體表面仔細的檢查一番，“表皮層炭化嚴重，真皮層也炭化了將近1-2毫米，燃燒得比較均勻。”

再檢查頭部，“口部張開，舌根內(nèi)縮，說明燃燒的時候死者是清醒的，靠近嘴唇的部位燒得有些焦黑，咽喉部卻只是灼痕，說明火是從外部燃燒的。”

再檢查手足，“手足都已成焦炭狀，說明當時火力很猛，燃點很高。”

然后開始解剖，“肺部有煙塵吸入的痕跡，其他內(nèi)臟沒有燒灼的痕跡。”

示意助手完成接下來的工作。

洗手消毒之后，對著趙莫為說：“小趙，就是被火燒死的，沒有其他死亡原因。”

趙莫為問出了自己心中藏了很久的問題，“張法醫(yī)，能知道他是被什么燒死的嗎？”

張法醫(yī)說：“根據(jù)前次尸檢的結(jié)果，是因為吸煙失火，然后不小心沾上了食用油，火勢不受控制，最后死亡。”

“你認為呢？”趙莫為問道。

張法醫(yī)說：“大致看也是如此。”

趙莫為仍不死心的問道：“就沒有什么有疑點的地方嗎？”

張法醫(yī)說：“要是真說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燒得很均勻，就像我們平時燒烤一樣，用刷子均勻的在肉上刷油，烤得兩面焦黃。”

趙莫為聽了很興奮，說：“那就是有他殺的可能羅？”

張法醫(yī)說點了點頭，說：“還有一點，死者吸入的煙塵很少，比一般情況下的要少。”

趙莫為越來越興奮，說：“這么說，這不是一起尋常的失火致死案？”

張法醫(yī)依舊點了點頭，說：“其他的物檢，還要等我們?nèi)×藰樱Y(jié)果可能要幾天才能出得來。”

趙莫為自然沒有意見。

走出法醫(yī)樓，趙莫為伸了伸懶腰，對陳默說：“我就說我的直覺不會錯，走，我請你吃飯。”

說完拿出電話約了楊戩，然后和陳默開車出了警局的大門。

三個人找了間小鋪子，點了幾樣時令菜，因為是晚上，趙莫為叫了幾瓶啤酒。

楊戩聽趙莫為說了第二次尸檢的結(jié)果，說：“當初我就覺得不對勁，與普通的失火致死不一樣，那火燒得邪乎，但是又查不出什么特別的外部助燃物。”

趙莫為接著問道：“你經(jīng)手的廚房失火案多嗎？”

楊戩點點頭。

趙莫為說：“有什么共同點？”

楊戩說：“一般的廚房失火，物損多，人傷少，致死的就更少了。因為人有求生的本能，一看起火，肯定是人先跑掉。”

趙莫為說：“燒死的人與這個死者有什么區(qū)別？”

楊戩說：“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有所區(qū)別，燃燒的程度，助燃物的不同，穿衣的多少和面料，胖瘦等都會使死者呈現(xiàn)出不同的死狀。”

楊戩吃了一口菜，接著說道：“有些身體完好無損，只是被煙窒息而死；有些衣服燒沒了，也被煙窒息而死；有些也會燒成黑炭；甚至有的腸子都會出來。”

旁邊一桌兩位小情侶突然起身，女的還用紙巾捂住了嘴。

望著他們落荒而逃的樣子，楊戩喝了一口啤酒，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

陳默望著桌上的幾樣菜，紅的，綠的，黃的，覺得自己是沒辦法再下筷子了。

趙莫為給他們兩人添上灑，再給自己添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