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的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隨后面色隱約有些詭異的泛紅,緊跟著朝跟在身后的小二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
那小二撓了撓頭,招了招手將站在里面的廚師都叫了出去,而他自己則心不甘情不愿地在門口張望了幾下,見掌柜的臉色不好,趕緊開溜。
“姑娘,有何高見?”見小二走后,掌柜的竟朝著白桃重重作了一揖。
白桃有些驚訝,這掌柜的比自己想得要聰慧多了。
“高見談不上,給掌柜的做道菜吧。”白桃歪腦袋一笑。
那掌柜的只覺得,眼前這小姑娘,身量不咋樣,看著細胳膊細腿的,好像他上手一捏就會碎,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爛不堪,隱約還有些干涸變黑的血跡,可那雙眼睛卻如此明亮,似乎有無數主意藏在她小小的腦袋里。
“請。”掌柜的伸手一指。
白桃也不客氣,卷起袖子,從灶臺邊的水桶里舀出一勺干凈水,凈了凈手,掀開沾了柴火灰的木鍋蓋,挑了挑眉,鍋底一片污黑。
她看了一眼掌柜的,后者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垂頭。
“掌柜的,客人吃不吃您的飯,取決于飯菜的色香味,也卻取決于飯菜是否干凈,您也不希望您出去吃飯的時候,店家給您端出來一盤帶著沙泥的菜吧?”
“姑娘所言極是。”
“我姓白。”
“白姑娘一會兒要做什么菜?”
白桃掃了一眼案板上堆放雜亂的菜肉,頗有些頭疼。
這兒的人,喜重鹽重辣,雖然吃辣對身體有一定好處,但長期吃重鹽重辣卻會適得其反,若是有隱疾的人,還會加劇發作。
只是,如果突然做一些清淡的飯菜,恐怕并不能讓他們信服自己的手藝,所以還是得從辣菜下手。
在灶臺前面轉悠了一圈,白桃一眼看中了堆在角落里的十幾把白菜,準確來說,這十幾把白菜好些已經葉子蔫兒黃了,她扒拉了幾下,還成,差不多能吃。
隨后,廚房角落里擺著一只水桶,桶上蓋著一塊木板,木板上壓著一塊石頭,她透過木板的縫隙聞到了些許腥氣,還有里面偶爾的水花跳動,湊合,魚還沒死。
白桃點了點頭,拿過一旁的白菜,麻溜兒將外面的一層黃葉全去了,露出里面白嫩嫩的菜幫子,就著清水一瓣一瓣的清洗,水珠子落在菜葉子上,如同珍珠落玉盤,晶瑩剔透,嬌艷欲滴,掌柜的從來不知道原來洗個菜也能這么賞心悅目。
當白桃端著洗好的白菜重新回廚房的時候,才發現砧板也是臟得不行,她蹙了蹙眉,扭頭看向站在一旁無所事事的掌柜的,輕輕一笑。
“麻煩掌柜的幫我拿一下。”
“好的。”
掌柜的聽話接過,而蹲在屋檐上的白明軒卻開始擔心,他這看了一會兒算是看出來了,白桃這是要炸廚房啊!
怎么辦?
怎么辦?
白明軒急得滿頭大汗,要不要現在就下去把師妹撈走?
師妹是對這家小飯館有什么血海深仇嗎?為什么要下此狠手?這掌柜的雖然看上去虎背熊腰,可一直都彬彬有禮的啊?莫不是師妹什么時候被欺負過?白明軒心道,越想越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