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晚了。”
下午一點二十，顧北站在江北二中的大門前，看著對面的夏爾，面無表情。
“嗯。”
剛從一輛黑色帕薩特下來的夏爾點了點頭，對著車的后視鏡整理了一下頭發，沒有絲毫想要道歉的意思。
她今天穿著一身黑色的Prada職業套裝，搭配純黑絲襪和光可鑒人的黑色高跟鞋，非常地吸睛，每個路過的人都會情不自禁地朝著她多看兩眼。
但顧北清楚，吸睛的主要原因倒不是因為什么好看之類的，這大冬天穿著這樣的一套衣服出門，是個人都得多看一眼。
“為什么今早不去上學？”
顧北脫下自己外套披在夏爾的身上，低低地嘆了口氣。
“南美那邊有個財團想要和我談一筆生意，地方訂的有些遠，一夜的時間，我趕不回來。”
似乎是從未接受過這樣的關懷，夏爾下意識地便要將顧北的衣服抖落，但在感受到外套中的溫暖后，還是默默地垂下了手，將整個身體都縮進了沉重的棉衣里。
雖然吸血鬼是冷血動物，但是她還是很喜歡溫暖的東西。
比如甜品，比如春天，比如......安娜。
想到安娜，夏爾就莫名地有些開心。
安娜是甜品與春天的集合，帶著甜味的點心。
“行吧。”
只穿著一件白色羊絨衫的顧北站在寒風中縮了縮脖子，像只烏龜：“以后要是不上學，記得編個靠譜點的理由，或者直接讓我給你請假就好了。”
夏爾點了點頭：“因為那邊是連夜趕過來的，項目又很急，我就隨便編了個理由。”
“你這也太隨便了。”
顧北再次嘆了口氣，然后突然靠在了夏爾身前，張開了雙手。
“你要干什么？”
夏爾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警惕。
“進學校是要學生證的啊。”
從口袋里摸出了夏爾的學生證在她面前晃了晃，顧北這才走到門衛室，和門衛大爺嘮嗑起來。
他和門衛大爺的共同話題頗多，二者本身就是熟人，顧北高中的時候偷雞摸狗的事情沒少干，晚自習想從學校偷跑，自然得過門衛大爺這關，一來二去自然也就熟了。
而另一方面，兩人的工作其實也沒啥差別，只不過一個是看學校的大門，另一個是看旅館的大門而已，從技術層面來講難度幾乎完全一樣，同行相見，自然是要交談一會兒。
“我說小顧你真是出息了啊，幾年不見都能交到這么好看的女朋友。”
在了解了事情的經過以后，大爺看了眼倚靠在大門旁的夏爾，拍了拍顧北的肩膀，顯得很是羨慕。
“哪有，大爺你誤會了，我只是暫時充當她的監護人而已。”
顧北從大爺手中抽回了夏爾的學生證，然后便轉頭領著夏爾，晃晃悠悠地朝著學校里面走去。
這個時間剛好是午自習，路上沒有一個學生，只偶爾有幾個老師經過，對兩人投來懷疑的目光，顧北是個臉皮厚的，倒也沒怎么放在心上，甚至心中暗暗有些想要見到當年的教導主任。
可惜的是教導主任似乎很忙，并沒有時間來搭理他，一直走到了高二年級組辦公室的跟前，顧北都沒有見著當年的幾名老師，也是有些遺憾。
顧北踮起腳尖，看了眼辦公室里的景象。
三名老師正坐在辦公桌前批著作業，兩女一男。
那個男老師不知道說了什么笑話，逗得一旁的兩個女老師哈哈大笑，其中還有個女老師轉過頭來，拿著手中的玻璃杯對著男老師輕輕地揮舞了一下，看起來是一副其樂融融的職場場景。
正當顧北準備敲門的時候，身后卻突然傳來了一個威嚴的男聲：“干什么的？！”
“...”
聽著這個聲音，顧北彎了彎腰，兩腿不由自主地朝著樓梯的方向挪去，竟然是準備開溜，卻被一旁的夏爾一把抓住了手腕：“你又不是學生了，跑什么？”
“你們是哪個班的？人家都在上自習，你......”
中年男人訓話訓到一半，突然卡住了，因為他終于看清楚了男生的那張臉。
“咳咳...顧北，你這小子都畢業好幾年了，又跑到學校里來干什么？”
男人的話語從開始的威嚴，一下子變得無奈起來。
“她的老師通知我來開個會啦......”
顧北撓了撓頭發，燦燦的笑了。
他在聽見那一聲獅子吼，下意識想要開溜，其實這完全是條件反射。
因為聲音傳來入耳中的一瞬間，他就辨認出了這聲音的主人——教了他整整三年的班主任，常常突然出現在教室窗戶邊的那個禿頂男人，人送外號老王頭。
“哦？這位是？”
老王頭扶了扶眼鏡，將視線轉到了一旁的夏爾身上打量了一番。
“嗯...”
正當顧北低頭苦思著理由時，夏爾卻率真地開口：“我是他的女朋友。”
“......”
顧北抬起頭來，透過那薄薄的眼鏡片，和老王頭兩人大眼瞪小眼，兩人臉上的表情一個比一個精彩。
“咳，原來是這樣。”
許久之后，老王頭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顧北的肩膀，眼神中的情緒復雜無比：“只要男人混得好，媳婦年年在高考，小子，出息了。”
“哪有哪有，王老師您說笑了。”
顧北一時間也不知道回一句什么好，只能低下頭來，無奈地陪著笑臉。
“行吧，那我就不耽擱你的時間了，你不是要去見她的老師么？趕緊去吧。”
老王頭擺了擺手，然后便轉過身去，繼續視察午自習的紀律去了。
他走路的時候雙手背后，都是用腳尖先著地，就像貓兒走路一般，不會發出一點的聲響，這樣才能突然出現在窗戶的邊上，將班級里幾名調皮搗蛋的同學揪出來嚴刑拷打。
在確定老王頭離開了這里后，顧北這才松了口氣，小聲對著一旁的夏爾嘀咕道：“我說伯爵大人，以后您說話，能不能......考慮一下我？”
夏爾扶著身上寬大的男士衣服，對著顧北投來了冷漠的目光。
“算了。”
顧北搖了搖頭：“不過接下來見你老師的時候，麻煩您就別說話了，我還不想突然社會性死亡。”
“進來吧，你們還要在那里站到什么時候？”
循聲看去，是個年輕的女人。
她穿著白色的棉布裙子和一雙蕾絲花邊的白短襪，長發上還別著一只“HelloKitty”的發卡，顯得格外青春可愛。
不過讓顧北感到奇怪的是，這個女老師從外貌看上去，倒像是歐美那邊的人種。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江北二中，從來沒有引進外教的習慣。
進了辦公室后，女老師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用一種非常冷淡的聲音對著顧北說道：“初次見面，我叫勞倫斯，是夏爾的老師。”
顧北點了點頭，立刻滿臉堆笑地說道：“您好，勞倫斯老師，我叫顧北，是夏爾的監護人。”
在聽到顧北的話語以后，辦公室里剩下的兩名老師立刻都放下了筆，抬起頭來，用一種非常專注的眼神看向了顧北所在的方向，看樣子是準備在第一線吃瓜。
“顧北先生，我非常能夠理解你們年輕人之間的感情，但我希望你們之間的感情，能夠不要影響到這位小姐的正常生活。”
勞倫斯看了眼一旁站著的夏爾，不知為何，即使是在這樣的一副場景下，這個女孩的眼角眉梢間還是跳蕩著驕傲，像是一名真正的公主。
“還有夏爾同學，作為一名女子，老師希望你以后能夠矜持一點...”
勞倫斯的說教持續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其中大多數的言辭都在批評著顧北，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言語中直接將這個家伙貶低地一無是處，分不清大小王。
顧北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批斗，非常自然地擺出衣服死了爹媽般的肅穆神情。
而一旁的夏爾也很是專業，全程面無表情……就像是已經死掉的爹媽。
所幸這個叫做勞倫斯的美女老師還算人道，或許是看在顧北將自己外套脫給夏爾的面子上，并沒有直接對顧北進行人格上的攻擊，只是她話語中的那句“loli控”卻深深地刺痛了顧北的心。
......
大約過了能有半個小時，顧北才領著夏爾從溫暖的辦公室里面走了出來，此刻他已經是滿頭大汗。
不得不說，相對于男老師的批斗來說，女性老師的嘮叨確實更為致命，就像是鈍刀割肉，非常折磨人。
顧北現在已經在默默地思考著，為了以后生活的安寧，是不是要給這個叫做勞倫斯的老師悄摸送些化妝品什么的東西。
“今天晚上有一樣活動，你來不來？”
下樓梯的時候，夏爾突然抬起頭來，看了眼身旁的顧北，漫不經心地問道。
“什么活動？”
顧北從褲兜里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夏爾微微思考了一下，試探地問：“賺錢的活動，一發兩萬五，去么？”
“一發兩萬五？！”
顧北的瞳孔猛地一縮：“我做！”
當鴨而已，這錢雖然臟了點，但確實能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