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京都。
“我不想爬了,都快要累死了!”一個小姑娘氣喘吁吁,頭上的汗水一滴一滴的順著臉頰向下流,背上的短袖也有汗水浸出,濕了一大片。
“小云,咱們都爬到這里了,現(xiàn)在放棄豈不是很可惜?”一旁的男人蓄著胡子,鬢角也有汗水溢出,他看著面前的女兒鼓勵道。
“啊啊啊啊啊……”小女孩彎著腰,半曲著身子向遠處大喊。
“你知道古寺為什么要建這么高嗎?”男人看向一旁累到坐在臺階上的女兒。
“高處風(fēng)水好?”女孩隨口道。
男人搖搖頭。
“古寺很靈。”
“但凡來這里的香客,無一不是有想要的東西,有人求姻緣、有人求考中、還有人求平安,這么多的人,總不可能每一個人都可以得到想要的,故而有了這么高的天梯。”
“也有人和我一樣上不去嗎?”小姑娘抬起頭,似乎來了興致。
“也有很多人來了以后放棄了,因為實在是太高了,就算堅持決定上去的人,中途可能還要休息好久才能爬上去。”男人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
“那上去了的都實現(xiàn)愿望了嗎?”小女孩睜大眼睛看他。
“心誠則靈,只要真心請求的信徒都實現(xiàn)了愿望,要不然怎么說這么高的山,還有人絡(luò)繹不絕的往上爬呢!”男人拍拍她的頭。
女孩若有所思。
“你不是說要給奶奶求一個平安福嗎,還爬不爬了?”男人嘴角微笑。
“爬!我一定要上去!”女孩的目光很堅定。
兩人收拾好手里的東西,繼續(xù)向根本看不見影子的古寺上爬。
“大哥哥,你也來爬山啊!”一個身穿運動服的年輕人在他們接著向上爬了沒多久之后也上來了。
青年聽到聲音抬起頭笑道,“是啊,聽人說這里的古寺很靈,來替家人求個平安。”
女孩看著他的樣子睜大眼睛,是一個長的特別好看的大哥哥,不過她左看右看怎么有些眼熟啊,這不是街邊廣告牌上的明星嗎??!
“你是薄!!……”
青年似乎也有些驚奇這么小的女孩也認識他,但是這個地方顯然不是一個敘舊的好地方。
薄昱食指輕輕搭上薄唇,看著女孩淺笑示意她不要聲張。
“噓。”
女孩用手捂住嘴,眼里是止不住的激動,她特別喜歡他演的劇,不管是什么人物,他都能演的活靈活現(xiàn),每一部劇里面就是那個角色本人。
爸爸很少讓她看電視,但是就僅僅是他演的劇,老爸就給她推薦了好幾部,說可以了解歷史。
有匪君子,如切如蹉,如琢如磨。
第一眼看到電視里的人物的時候她腦子里突然出現(xiàn)這樣一句話,她是一個向來不怎么喜歡學(xué)語文的人,說實話她自己也覺得有些好奇。
“你也來給家人求平安福嗎?”
薄昱笑著問道,
“嗯嗯,奶奶生病了,我和爸爸給奶奶求平安福……咦!爸爸怎么都走那么遠了!!”
小女孩看著爸爸的背影覺得挺驚奇。
“那我們也快一點吧,要不然等一下追不上爸爸了。”薄昱看向身邊的女孩笑道。
“嗯嗯我們要快一點的,待會兒就超過爸爸,比他快一點登到頂上。”女孩說話間加快腳步。
“大哥哥我特別喜歡你演的電視劇,尤其是那個莫志,他雖然出生不好,但是既聰明又努力,還對家人朋友特別好,就是命不好……”
小女孩開始還很開心的和他講,說到后面有些失落,似乎在為他感到悲傷。
薄昱臉上一直掛著笑,看上去溫和又真誠,讓小女孩覺得這個大哥哥人真的很好。
“看來還是我的一個小影迷了?”“不過大哥哥不這么覺得,命好不好是老天爺決定的,但是活的好不好是自己決定的,莫志人就很不錯啊!”
“我也不太懂這些,就是覺得他可憐。”
小女孩睜大眼睛看著他,有那么一刻覺得他就是莫志,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時代,詭異的朝堂上瞬息萬變。
“小云,快點!”
前面的男人回頭喊。
“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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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院的最中間是一棵有上百年歷史的參天大樹。
據(jù)說是某位歷史上的一位著名的軍事家為了替死在自己刀下的亡魂超度,在當時的寺院里種下,幾百年過去了,樹已經(jīng)長成了幾人合抱也未必能抱住的腰圍。
而且為樹賦予的意義也早已隨著時間的推移變了質(zhì),香客來這里的佛殿上香,在殿外的樹上祈禱自己的愿景,希望可以保佑自己得償所愿。
大樹的枝條上掛著一條又一條的紅色的絲帶,隨風(fēng)飄舞,有些已經(jīng)因為時間太長褪色,有些顏色還很艷,看著掛上去沒多久。
透過大樹還依稀可見遠處的天空,星星點點,五指下的遠景在太陽的照射下看著祥和又舒服。
“施主這邊請。”
“塵師父,我母親最近怎么……”
誰?
身材高挑的女人回頭,身后卻空無一人,聲音是從這邊傳來的,可是循著剛才聽到的聲音找過去,卻什么都沒有。
看來這是又要錯過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可惜還是見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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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堂最近狀態(tài)還不錯,平日里都會找?guī)熜謧兘枰恍┙?jīng)書翻看,下午會去佛堂里誦經(jīng),抄佛經(jīng)養(yǎng)心。”
小和尚頭上沒有戒疤,只是剃著光頭,在太陽的照射下發(fā)光。
“多虧了小師父的照料母親才能恢復(fù)的這么好,辛苦你了!”
“施主說的哪里話,這么些年施主往在外一直行善積德,我等替施主照顧母親也實屬應(yīng)該,老太太最近是很不錯,比起一開始來這里好的不止一星半點。”
小和尚煞有其事的點頭,提到這兒不免想起初見。
后來這么多年過去,當初那個年輕人也也長大,他之前承諾的東西也一一兌現(xiàn),并且每年都給院里填很多的香火。
“照料何談應(yīng)該?是方丈和諸位善心。”
小和尚搖搖頭,
“這得多虧令堂自己努力,雖然很多時候還是神志不清,但是已經(jīng)可以憑借多年以來的習(xí)慣正常生活。”
小和尚實在不敢居功,他們最多只是負責(zé)婦人的三餐罷了,哪有那么多功勞?
“母親的習(xí)慣固然是一方面,但當初要不是來了這里,還幸得諸位收留,也不會有今天。這么多年的恩情我一直銘記于心,謹記方丈教誨多行善事。”
薄昱看向不遠處的佛殿沉思。
“善哉善哉,施主有如此心思,實在是極好的。”小和尚點點頭。
兩人說著走到了一個獨立幽靜的院子外面,沒有過多的猶豫兩人一同邁進去,看得出他們都很熟悉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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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殿。
一位看著已經(jīng)年過中年的婦人跪坐,在放著木魚和經(jīng)書的小桌前,她輕輕閉著雙眼,模樣很是祥和,手里握著一串佛珠念著經(jīng)文。
佛珠一顆一顆從她的手下滑過去,接著又是重新新的一圈,如此反復(fù),殿里的木魚聲有節(jié)奏的咚咚響著。
“顧夫人,薄施主在偏殿陪住持禮佛,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佛珠一顆一顆的轉(zhuǎn)動著沒有絲毫的停留,老婦人似乎并沒有聽到他講話,但禪禰當然知道她聽到了,只是大約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兒子了。
“唉!”
禪禰轉(zhuǎn)過身輕輕的嘆了口氣,母不識子,這大約是八苦中的生離,只是難為了薄施主,這么些年在外連唯一的親人也不識得自己,著實是不易啊!
當當當……
禪禰走后不久佛殿里斷斷續(xù)續(xù)的響起了木魚聲,一直沒有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