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有人端來了糕點,“王宮”上下都在詭異地忙碌著,箐藜打點了一個村婦。
村婦:“我悄悄跟你說啊,大王要娶一個仙女做王后,等禮數都齊全了就成婚……”
箐藜的腦袋“轟”地炸開。這腌臜之地的莽夫竟敢肖想殿下……村婦后面說的話她只覺得耳邊在“嗡嗡”作響。
艱難地開口:“禮備成是什么時候?”
婦人很是高興:“大概就在下周吧……”
箐藜快步離開,一眼就看到了門口的江琉。
大驚失色:“大……小姐!您怎么出來了。”
院中的仆婦正掛上綾羅綢緞,江琉看了好一會兒,才轉頭:“什么事慌慌張張的。”她剛才看到了覃州縣令,他沒有看到她,就算看到,他也不會認出她的。覃州縣令與新朝山匪果然早就通氣了。
“我們得想辦法離開這里,他們正在籌備婚禮。”
“婚禮?”江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誰的?”
“……您的。”
“……”
羅杰親自來找江琉了,看病的由頭都不說了,直述來意:“小姐絕色姿容也只有我未來新朝能與你相配了,我是新朝大王,未來也是中原之皇,是你的不二之選。婚禮準備在下周,姜氏以為如何?”
江琉:“大王這是通知我?既然已經決定,又何必來問我。”
“你是未來新朝的王后,自然有權知道自己婚禮的日子的。”羅杰看她面帶癡色。
“新朝?”江琉不冷不淡,“大王如何保證新朝會成為中原皇朝呢?”
羅杰:“魏國官員一個個壓榨百姓,啖人肉啜人血,魏君年老昏花,不如我年輕力壯。至于秦朝……”新朝的發展是秦朝扶植起來的,但是羅杰打心底里瞧不起秦國:“一個女人掌權,能有什么好怕的?祁國最弱,就更不用說了。”
江琉默然不語。一個山溝溝里的大王見識淺薄,被近期的勝利沖昏了頭腦,遑論深謀遠慮、養精蓄銳、徐徐圖之。讓新朝壯大,是長公主的計謀之一。但能讓長公主鉆了這么大的空子,魏國確實存在嚴重的問題,弊病太多。
臣服于新朝的百姓很多是自愿的,用他們的話來說:“新朝讓我吃飽穿暖,魏國只會讓我們自殘相食,當然是新朝才是我們的朝廷。”覃州失民心,江琉擔心的是就算她們在覃州平叛,這里最終還是會分裂,治標不治本。
真正的中原之皇究竟在哪里?
江琉羅列出的人名被一個個劃掉,她無不心累地想:要是還沒有出生就有些過分了。
她不反駁羅杰,與他也沒什么好說的:“我是鬼醫派的人,大王不擔心我派門人前來?”
羅杰覺得這都不是問題:“若是你的娘家來了,當然是要好好招待的,我位高權重,他們有什么反對的理由?若是他們還阻攔我,待我稱皇,鬼醫派還不是要乖乖聽從與我!”
江琉難得語塞,竟為他、為新朝生出一股悲哀。她順著他的話往下講:“一切聽從大王的安排。”
羅杰放聲大笑,伸手摸過來,江琉避閃:“大王如此心急,等禮成之后,就能如您所愿了。”
“好。”他蠢蠢欲動,迫不及待地想要禮成,恨不得再提前幾天,“軍中事務繁多,我過幾日再來看美人。”
羅杰走后,箐藜才從門外進來,她壓抑的憤怒隨時能把羅杰就地解決:“大人,我們真的要等到下周?”
江琉:“二皇子回信了,他趕過來至少需要兩天,屆時我們會離開。加上派人潛伏圍山的天數,最快也只能是下周了。”
箐藜示意外面有人來了,兩人噤聲。
“咚咚咚——”
“進來。”
仆婦開門,跪倒在地,充滿喜氣:“娘娘,大王說婚禮提前兩天,請您準備好。”
“喊誰娘娘呢!”箐藜大聲呵斥,再提前,那還得了?
婦人嚇了一大跳:“這……”
江琉安撫她:“她的意思是未禮成,還喊不得。”
婦人這才恢復剛才的喜悅,悄悄看了江琉一眼:果然是天仙一樣的人兒,只有她才能配得上大王。
……
江琉閉目,在心下盤算,告訴箐藜:“看來我們只能在成親的那天與二皇子里應外合了。”
箐藜:“若是那莽夫碰了您一根汗毛我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臨近傍晚,魏宮傳來不好的消息。
魏君昏迷,崔天祺被指控弒君。
崔天祺惟魏君馬首是瞻,不畏百官,鐵血陰冷,得罪了不少權貴,一朝被諫,文武官員似墻倒眾人推。
魏君是他所以權力的來源,他斷不會弒君。然而魏君現在不清醒,他成了罪人,上下討伐之聲愈演愈烈。
江琉的手指輕撫傳信的紙:“是祁國。”
秦國對魏發難,祁國又橫插一腳,魏國現在是腹背受敵。前些日子三大國、眾小國的會盟,大家都對魏國唯唯諾諾,恭敬不已,政場如戲,皮下藏的都是狼子野心。
藍紫色穗帶行云棲凰圖的身影一閃而逝……那日驚鴻一瞥,江琉暗想:謀君、離間、削魏的計謀是原隰想出來的么?在這最關鍵的時刻……看來覃州之行比她預想的還要艱難——萬一有重大變故,永康無人做主,若有小人加害,她們在這里就孤立無援。京中還有一個想讓姬書茂身死覃州的姬書元。
那又如何,她反而被激起了斗志——她何曾懼過?
魏宮的燈火徹夜不息,湯水換了一盆又一盆。寢宮的太監許多天都不曾合眼了。
御醫們束手無策,只等屋里鬼醫派的消息了。
“情況暫時穩定下來了。”
子立先生走出來,長舒一口氣:“若是再惡化,就只能請我們門主來了。”
譚公公是魏君身邊的大太監,聞言:“門主?可是醫圣云守恪?”
子立:“門主行蹤不定,我無法得知他在哪里。”
譚公公有些失望,一揮手,又流出千金:“子立先生若是見了醫圣,還請您稍提一嘴。”
千金換一句話,子立沒有理由拒絕:“公公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