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離伏在石桌上哭泣一陣,擦了擦眼淚,冷冷看著陸先。陸先低著頭,仍是一句話也沒有。
這時(shí),小黃瓜向著門外不住的叫喚。突地,一黑色事物飛進(jìn)院子,骨碌碌滾在九離腳下,那東西蓬蓬的頭發(fā),粘著鮮血和幾片樹葉,竟是一顆人頭。
九離撿起來看了看,
驚叫道:“是花少!”雙手一軟,人頭又滾在地上。
這時(shí),聽前門轟然大響,直震的煙塵四起,一群穿著怪異的人走了進(jìn)來。其中一人又高又瘦,身穿白袍,只有一只右手。
九離駭然道:“白無常!”又往他身后看,見一黑面紅髯怪客,身高過丈,兇眉怪眼,
身披著藍(lán)色斗篷,正是冥府的閻君。
九離退后幾步,顫聲道:“閻君、判官、牛頭、馬面,你們……你們都來了。”閻君冷笑一陣,說道:“離九,從你背叛冥府時(shí),就應(yīng)該知道會(huì)有這一天。”看了看地上的人頭,又道:“這人被你刺瞎雙眼,回去后四處聘請(qǐng)殺手
,竟然找到我們冥府,說來這也算是天意。”
白無常拔出長劍,狠狠道:“離九,血債血償,今日就報(bào)斷臂之仇。”群魔張牙舞爪,紛紛亮出兵刃。
九離看淡生死,心中卻牽掛陸先,將手一招,長劍由房里破窗而出飛在她手中,低聲對(duì)陸先道:“我攔住他們,
你從屋里后窗逃跑。”
閻君哈哈笑道:“冥府殺人無數(shù),俱是冷酷之徒,沒想到竟出了一個(gè)多情種子,唉!我真不知該喜還是該憂。離九,別費(fèi)事了!你要他活也容易,要他死也不難。”說著將一柄長劍扔給陸先,冷然道:“殺了你的女人,你就能活命。”又指了
指九離,說道:“或者殺了你的男人,你雖不能活,但我能讓你死的痛快一點(diǎn)。你們夫妻可以商……”他話沒說完,只見陸先一掌便將九離擊昏。
閻君搖了搖頭,既而嘆道:“人生似鳥同林宿,大限來時(shí)各自飛,這話果真不假,看來離九所托非人。唉!我真是替她
可悲。我只不過小小試試你們一下,沒想到你竟這么無情。”
陸先將九離扶在石桌旁,右手執(zhí)劍在地上畫了個(gè)圓,將自己與九離圈住,大有畫地為牢之勢。群魔見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忽地都僵住笑容,只見由圓圈四周緩緩升起七彩光幕,將兩人罩在其中。
群
魔對(duì)了對(duì)眼色,都看向閻君。閻君也是頗為費(fèi)解,將手一擺,喝道:“殺!”
白無常第一個(gè)跳過來,舉劍便刺,其劍勢甚急,正刺在光幕之上。白無常連連運(yùn)勁,長劍竟再入不得半分。牛頭馬面,鬼判孟婆,紛紛拔出刀劍來砍,卻也入不得光幕。群魔團(tuán)團(tuán)圍住光幕
,都一臉疑惑地望著里面的陸先。不知何時(shí),見他手里憑空多了一個(gè)皮囊。
陸先解開皮囊,只見一股濃重的白煙由里面放出,那煙越放越大,越放越濃,霎時(shí)彌散開來,將整個(gè)院子罩住。
群魔陷在煙霧中,僅咫尺可見,登時(shí)亂成一團(tuán)。閻君大喝一聲,叫道:“
快退出院子!”群魔擠在一起,紛紛向門外奔去。一連奔了數(shù)十步,仍沒見到門,又奔了幾百步,仍是沒退出煙霧。這煙霧似乎無邊無涯,無窮無盡。群魔惶然,都不自禁想到:“這是妖術(shù)!”
這時(shí),煙霧忽然稀疏了很多,也能看的遠(yuǎn)些。白無常第一個(gè)叫了出來:
“閻王,我們能看數(shù)十丈遠(yuǎn),可這院子才多大?我們……我們這是在哪?”
群魔駭然四顧,紛紛擠在一起,不住的叫喊壯膽。閻君忽地說道:“噓!都別說話!你們聽……”群魔都住了聲,側(cè)耳傾聽。只覺前方煙霧中隱隱有馬蹄聲,閻君笑道:“這必定是障眼法,
前面馬蹄聲處定是街道,我們快沖出去!”
群魔發(fā)足狂奔一陣,忽然都停住腳步。那馬蹄聲不是一個(gè),不是兩個(gè),咆哮而來似千軍萬馬。這時(shí),前方煙霧緩緩散開,只見鐵馬如潮,上邊坐著無數(shù)的金甲神兵,各持銀槍亮戟,如天泄銀河一般,滾滾奔來。只剎那間,
群魔全都死在鐵蹄之下。
陸先隱去光幕,將煙霧與群魔收在皮囊中,小黃瓜在院子里搖著尾巴叫了兩聲,又趴回角落去了。陸先將九離抱進(jìn)屋子,輕輕放在青紗帳里。
不一時(shí),九離悠悠醒來,伸手摸著陸先的臉頰,微微笑道:“我們都死了嗎?”陸先搖了搖頭
:“沒有!”九離哦了一聲,隨即跳起來,急道:“快走!你快走啊!”拉著陸先就跑。陸先緊緊抱著她,安慰道:“別怕,別怕,他們都不見了!”九離被他抱在懷里,如墮云霧之中,奇道:“不見了?他們?nèi)ツ牧耍俊标懴戎噶酥缸约旱钠つ遥f道:“他們都在這里
。”九離看了眼皮囊,又看了看陸先,疑道:“騙人!我看看這皮囊里是什么。”伸手正要解那皮囊,忽地被陸先點(diǎn)中穴道,身不能動(dòng)口不能言。
陸先又將她放在青紗帳子里,說道:“九姑娘,我和你有一段緣分,其實(shí)這次我是來了結(jié)你我緣分的,可是……”隨即
在懷里取出一封信,說道:“關(guān)于我的一切都在這封信里,我放在桌子上,一會(huì)兒你就能動(dòng)了,我走了。”說罷,背起皮囊轉(zhuǎn)身而去。
九離醒來,哭喊著去追陸先,可哪里有他半點(diǎn)影子。回來看那封信,只見那信沒有一個(gè)字,竟是白紙一張。九離將信放在桌子上,
坐在一旁癡癡發(fā)呆。這時(shí),那信隱隱發(fā)出光芒,九離拿起來再看那封信時(shí),只見信紙上出現(xiàn)奇異的影像。
影像之中,一穿青衣的女子持劍殺死了一位老人,隨后揚(yáng)長而去。不一會(huì)兒,一穿著樸素的男子奔到那老人旁,哀嚎道:“父親!父親!”那男子傷心欲絕,哭
了好一陣,轉(zhuǎn)而看向天空,與九離四目相對(duì)。九離驚道:“陸先?”雙腿一軟,跌在地上,喃喃道:“我殺了他父親!我殺了他父親!”
自陸先走后,九離好像丟了魂兒一般,做事顛三倒四,不是碰倒這個(gè)就是弄翻那個(gè),變得十分木訥。熟悉的院子變得陌生起來,
整日只是望著天發(fā)呆。她望著天,小黃瓜望著她,一人一狗,一呆一傻,特別的安靜。
九離忽地身子一震,似乎想起什么,摩挲著小黃瓜,緊繃著一顆心,看了它良久,才鼓起勇氣說道:“小黃瓜,聽說你鼻子特別靈,是不是真的?”小黃瓜:“旺!”九離道:“他說我和他有一段緣分,那我該不該去找他?”
小黃瓜:“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