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人隱忍不發，畢竟是他們家有錯在先。
張彩屏默默拿起李曉依的手看后抬起眼皮冷冷一掃陳家人，旁邊的李曉軍看后眼都瞪大了，想發作卻被身邊的兩個女人扯住。
“哼，沒事讓開點，別擋著路。”江美云挽起陳奶奶另一條胳膊和妮婭昂揚而過。
陳悉南走近一看，頓時心痛，“依……”
“要不要緊？剛才不好意思。”陳世華突然過來關心切切，“要不我讓司機送你去醫院檢查下，看有沒有傷到骨頭？”
“對啊對啊，我送你去醫院。你手還要拿鍋鏟炒菜的，千萬不能有事。”雖然很驚訝他爸的關心，但陳悉南是真擔心她，以至于兩父子的表現讓李曉依很受寵若驚。
“世華，你干什么還不過來？”江美云回頭兇狠盯著他，端莊貴態變得尖酸刻薄，“悉南，你瞎湊什么熱鬧，誰知道是不是他們家想訛我們？”
“我沒事，活動自如沒傷到骨頭。”李曉依舉著手掌伸縮，臉上盡量笑容自然。
陳家父子面上表情相似，都很尷尬又無奈。兩人欲言又止慢慢走了過去。
李曉依看著走過的人影心里沉甸甸的，雖然陳悉南三步一回頭對她戀戀不舍，但她總覺得有道無形的墻橫亙在他們之間。
“曉依，我們走吧。你手腫成這樣得趕緊回去擦藥。”
李曉軍手指輕點妹妹手掌，心痛說：“那老太婆屬豬的嗎？一腳這么重！”
那邊陳家離山頂還有一半距離。
“奶奶，都是我不好，是我沒看清路，讓阿姨生氣了，都是我的錯。”妮婭委屈地垂下頭，似乎真的像做錯事的孩子。是秀發遮掩了她嘴角的一抹奸笑。
“不關你的事，是那家人沒大眼，以為什么地方都能磕頭”，沒踩斷手已經對她很客氣了。”
陳奶奶沒做聲，只有江美云在她一側使勁數落李家。
陳奶奶微微鼓起的眼窩里，那雙深褐色的眼眸發出慈樣的光，不動聲色地一瞥看到了妮婭翹起的唇角。
這小丫頭真會裝！
她老花都看見地上跪著個那么大的人，一個年輕姑娘會眼瞎到視物不清的地步？
“妮婭，你心真善良，是個好孩子。但個萬不要被那種渣渣給騙了……”
“夠了，再念陳家的祖宗都要嫌你煩了。”陳世華想盡量不理會江美云的怨憤，可她卻在妮婭面前越來越像個罵街的潑婦了，忍無可忍下他發怒了。
“好了，就要見到陳家祖宗了，你們把不好聽的話都給我咽回肚里去。”
在看到陳家祖墓的大墳塋時，陳奶奶雙臂一振，甩開了江美云和妮妞的攙扶，身姿穩健地踏上最后幾級臺階。
李家三人往回來時，在距家門還有一條街的距離時被堵了。
“今天什么日子，這條街比過年還擁堵？”
騎著電摩的也被堵了個嚴實，探頭探腦只看到很多人車是拐進了前面的豪華別墅里。
“陳家回來祭祖，縣里很多有頭有臉的人都趕來了。”另一個騎電摩的告訴他。
“陳家？哪個陳家？”
“還有哪個，華達集團的那個陳家，省里排前的巨富。”
“嘖嘖，這得多有錢啊才能有這排場。你看到沒，進去的車都好幾十萬一輛，我要是有本事也可以和陳家攀上點關系了。”
“那些進去的誰不想和陳家有關系。華達集團每年的利潤都是用億來計算的。我們縣里早就想靠陳家帶動經濟了，可幾年前陳家出了點事，把產業都搬走了，只留下了老房子。”
聽到這里，三輪車上的幾人把集中的注意力散開，不愿聽了。
半個鐘頭后他們才到家，三輪車一駛進自家院子，李曉軍就關緊了大門，可一墻之隔的陳家卻熱鬧紛呈，甚至還放起了音樂。
“什么品味？他家在放《安魂曲》，搞笑！”
李曉依走過來望著那面淺灰色的圍墻，“什么是《安魂曲》？聽著有點滲人。”
“這是西方天主教的彌撒曲，用來超度亡靈的。”李曉軍解釋后自覺好笑，“陳家這是中西結合的祭祖方式吧？”
“陳家又沒外國人，哪來的中西結合？”手受傷的李曉依連腦子都不靈光了，心里只關心陳悉南是不是在國外還惹上過洋妞欠下風流債。
“陳家在海外有投資，說不定是受外國人的影響深了，覺得這種搞法適合他們現在的身份，凸顯了陳家文化和地位。”
還能這樣！真是長見識了。雖說她哥是研究生，還是專攻農業這塊的，但多讀書幾年書就是比她膽識、見識大多了。
李曉軍純屬看不慣陳家的土豪氣，一個殺豬的和一個賣豬皮的結合成暴發戶，脫了那層殼就自以為豪門世家，敢肆無忌憚橫著爬了。
“啪！啪！啪！”正午，陳家的上空燃起煙花彈，明朗的空中爆出不明顯的紅、綠光芒，冒出灰灰的煙霧懸在上方。
“哈，別人放鞭炮不環保，你們家放煙花就行，一家子神人！”
神人，神經病人的簡稱。李曉軍自創，李曉依以前很羨慕他自創的這些簡稱，現在聽來心里滋味就有些莫名不好了，起碼陳悉南就挺正常的。
陳家大開宴席，院子里擺了桌椅，縣里的一些親朋好友坐在這里。別墅內招待的是與陳家關系密切或者有某些背景的人物。
“四方齋的飯菜。”
“院子里擺了二十四桌，我們上山的時間就弄好了，真是厲害。”
“厲害什么，又不要姓陳的動手，只要舍得花錢，四方齋大飯店也能搬到這里來。”
兄妹倆隨便吃了點東西后就偷偷爬在圍墻上看陳家，他倆發現除了他們李家外，幾乎附近的每戶街鄰都有出席。
“沒點氣度，老天居然讓他們家成土豪！”
李曉依沒管他心里有多不平衡，兩眼只管在陳家大門口游移。
宴席都快開始了，他怎么還沒回來？
正想著時，席間發出一陣騷動，是陳家人回來了。
沒走大門，原來陳家在后面也開了一扇門，正對另一條街，這縱貫東西的距離著實驚呆了李曉依。
“沒想到陳家老家后面還有家……”她形容不出了。
“又不長住這里，占這么多地方真浪費！”李曉軍估計內心已經發酵變味到極致了，蹭地一下跳下來，回房。
李曉依看見陳悉南跟在陳世華身后進了別墅，人多根本沒看到他什么表情。
也不知她想看什么，就趴在圍墻那聽鄉里鄉親們吹牛皮，看杯觥交錯中他們醉得東倒西歪。
有錢人辦宴席也不過如此，趙總每年生日還請小網紅唱歌跳舞呢。李曉依被酒氣熏染久了，有點想睡覺。
“來來來。”一男人突然跑來，神秘兮兮對著一桌人說，“快來聽我告訴你們，大事不得了了！”
“你進去偷聽什么大事了？是不是陳總找小三被她老婆抓到了？”
“不是。陳總要在縣里搞科技園。還有，陳總的兒子要和長流投資劉總的女兒訂婚……什么聲音？”
“唰啦啦。”雙手沒趴住從圍墻上滑下來的李曉依，坐在地上直愣愣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