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李曉軍鼻子突然發癢，打了個口水橫飛的大噴嚏。
“曉軍，你沒事吧？怎么現在你這瘦高身體素質這么差了？你要多鍛煉啊。”
李曉軍擦把鼻涕口水，“我沒事，是有人在背后亂嚼我舌根！”
“哈，這話就你自己信。”
李曉軍和個壯實的男人坐在車里，他們守在這片小區邊已經有段時間了。
“曉軍，你為什么要我帶你來這？你不是要找羅藝嗎？”
李曉軍摘下眼鏡揉了揉，他高度集中注意力盯著進出小區的道一個多鐘頭了，雙眼比看手機還酸脹。
“我問了，羅藝的叔叔就住這。現在出槊州市的口子都堵了，他只會來這找他叔叔。”
“他叔叔不就是從前臨水縣的副縣長？”
“是的。他叔叔當年就是因為陳家中毒一事丟了官職，對陳家肯定恨意難平，他一定會幫他侄子的。”
“可這樣等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啊，要不我先去買點吃的，好有精力守下去？”
男人下了車直奔附近的小超市，一邊選吃的，一邊打電話。
很快陳悉北那邊也收到了羅藝要去找他叔叔的消息。
陳悉北言不由衷，她挺擔心李曉軍的，忙交代讓人暗里保護他，看到羅藝要先出手，別傷著了他。
那邊李曉依久等不到陳悉南的消息，連手機也打不通，擔心之余她熬了湯準備去醫院看看。
陳世華的病房外專門有人看守，是防那些媒體和陳家的一些親戚的。她來時，報了身份，以為也會被攔在門外，誰知江美云卻把她叫了進來。
一進病房她就看到陳世華沉睡一般躺著，床邊擺了數臺機器，有規律的跳動。
“難得你有心了，這個時候還熬了湯來。”
李曉依才把湯放下，江美云就說了話。這聲音沙啞低沉仿佛沉疴纏身，氣虛體弱只比陳世華強那么一點點。
“阿、阿姨，您沒事吧？”
照顧陳世華有專門的護工，江美云的疲勞虛弱應該是心理上的。她精神不振坐在椅子里，身體萎縮無力像個老太婆，眼神游離在陳世華和她之間，找不到焦點。
一個嬌蠻傲慢的女人一下子變得無助而凄涼，著實把李曉依的心狠狠揪了一把。
“阿姨，您喝口湯。”
江美云緩緩抬了眼皮看她端來的湯，“合百、蓮子、骨頭、藕……世華也喜歡喝這種湯，他說最喜歡塘里種的那種藕了，粉粉的。”
江美云端過嘗了一口，也不知嘗出了什么滋味，總之表情依舊木納。
都這樣了什么東西進到嘴里只怕都是無味。她吃不下，李曉依也表示理解。
“用心了，湯色清亮，味道濃而不膩，是守著火熬的味。”說完，江美云就斯條慢理吃起來。動作遲鈍卻透出長年積累出的豪門貴氣。
“……”沒有受寵若驚，李曉依還生怕她是受刺激過度了，沒瞧清眼前人是誰？
一個靜靜吃，一個靜靜看，病房里的氣氛倒挺安寧。
吃完江美云又目光迷離直視前方，墻上的窗子正對著槊州市北邊，這座城市的邊緣橫臥著連綿青山。
只不過高樓大廈擋住了青山，連一絲影子都看不到。
“誰說站得高就看得遠，我現在連北山的影都沒看到。唉，這么多年真是……過糊涂了。”
“……”李曉依都不敢隨便接話，想著前幾次被她鄙視輕屑的樣子，她有心理陰影了。
“悉南這孩子年紀輕輕倒比我活得通透，他和你在一起確實比和妮婭這女人在一起幸福。”
“……誒誒”。她這是贊同了？李曉依好驚訝，“阿姨，您要不要先休息下？”
憂思過度很容易抑郁的。
“我每天在這里無事可做就等于休息了，你來了可以陪我聊聊天。我想，世華也想聽一聽的。”
這么弱勢搞得李曉依都不知如何開口了，“……呵呵。”
江美云目光一轉慢慢劃過，笑得有些不自然，“憨是憨了點，但好在人實誠沒小心眼。”
這說的她怎么有那么一點傻缺呢？李曉依更不知接話了，干脆一聲不吭盯著地板上。
她想，這人家庭、事業都出問題了，還要硬挺著，身心壓力得多大？有人聽她牢騷話發泄發泄，她就會壓力減輕些。
“悉南喜歡你，悉北喜歡你哥，世華忘不了你媽……”
“……”這么快就進入發泄程序了？李曉依一下站直，懷疑江美云會不會拿她當出氣筒。
那知江美云頓了半會，幽幽嘆息說：“陳家三人都喜歡你李家人，是不是都因為你們是好人？”
李曉依怔愣抬頭，江美云很自責的把自己和王端英歸入壞人一伙，滿眼是悔不當初的痛苦。
“那些個親戚什么的都怕世華醒不過來了，沒一個是真心實意來看望他的，只有你這個外人……幸好悉南堅定選了你，要是妮婭那鬼女人只怕已經在選墓地了！”
“婆婆也這么狠心，竟舍得拿我的兒女去做交換！”
“世華，你命真苦，怎么攤上這么一個媽？就算你坐擁金山銀山又如何，還不是氣癱了！”
“我不會和你世華叔叔離婚的，富貴的日子我們一起過，這苦難的日子我也陪他過。”
說著江美云就低低哭泣起來，只怕是內心委屈太多，她這種貴婦都忍不住在外人面前傾訴起來。
“我媽和叔叔不是您想的那種關系。”李曉依心軟，看她哭泣就覺得對不住陳悉南。
“我媽從來就只喜歡我爸，她嫁給我爸就是因為可以大飽口福，不用做飯菜。”
江美云的哭泣聲弱了兩分。
“我媽說叔叔是大學生，家里又有錢，嫁給他就得忍氣吞聲，她沒那好脾氣。”
江美云停了哭泣，愣愣瞪著她，有種自己好傻的感覺。
“……你媽說得太對了……我在這個家受老太婆的氣真多……”
為什么她要把天給聊死啊？這種傷心往事想起不更郁悶！
“哈哈！”突地江美云開懷大笑，望向李曉依的眼里多了幾點星芒，平素的狂妄已像池水一樣微微搖蕩。
“老太婆臨了晚節不保，對你家做出這么歹毒的事，是害人害己啊！外人說她心狠手辣招來報應，我說她這是咎由自取！”
李曉依很認可的點頭，“確實，就是讓悉南和悉北姐忙于應付了。”
“沒關系，”江美云起身來到她面前，關愛地拍她肩膀，“年輕就是要多歷練，況且他倆身邊不是還有你和你哥照顧著嘛！”